这一次,庄楚没有被带回先前那个阴暗潮湿的房间。
阿萍领着他拐到了一个被锁起来的小房子里,可能是很久没有人来了,这里堆满了蒙尘的杂物。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都保持着沉默。
阿萍随便收拾了一下,将庄楚安置在凳子上坐下,随后她便开始在杂物堆里翻找起来。
“………”庄楚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来。
香烛,元宝,纸人,这房间里堆放的应该都是以往祭祀时用的各种道具。
阿萍从那些杂物里翻半天,翻出来一堆红红绿绿的衣裙。
她看着手里的衣物,不禁有些犯了难。
“以往光明祭祀都是女人,你还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男人。”
“他们这里也只准备了裙子,……总不能给你穿这个吧?”
庄楚没忍住抽了抽嘴角,没有接话。
给菩萨供奉,然后供奉了个女装大佬,你们这群信徒是真的有点抽象。
阿萍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她只稍稍犹豫,最终还是没有给庄楚换上衣服。
她又拿了些别的道具,把庄楚晾在一旁,开始悉悉索索准备起凌晨的祭典。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门口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呃……呜呜呜呜呜呜呜,妈,妈妈。”
“熊,熊,好多血,呜呜呜呜呜。”
这个男人在房间外呜呜哭起来,一会又喃喃自语着别人听不懂的东西。
听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个男人应该是智力有障碍。
庄楚闻声,好奇地看向门外。
阿萍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将门推开。
那男人看到阿萍,一路小跑到她跟前,似乎是想接近她,又感到有些害怕。
“妈妈,妈,熊……”
阿萍伸手想去搀扶他,男人却尖叫着往后退。
“你怎么来这里了?谁让你出来的?”阿萍指着男人,怒斥道。
男人看了她两眼,一边哭喊着妈妈一边跑走了。
庄楚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阿萍朝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恰好对上庄楚探究的视线。
“………”她沉默了半晌,片刻后,开口说道:“这是……我的丈夫。”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庄楚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但他什么也没说。
也许是,她觉得对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些无所谓。
阿萍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了下去。
“七年前的时候,他还是个正常人,光明村村长的儿子,天骄之子。”
“但是有天晚上,村子里来了一头熊,咬死好多人,这一幕只被我和他目睹了,别的目击者全都死于熊口。”
“那天以后,他就疯了,逢人都在喊,熊,熊,熊。”
“………”庄楚看向阿萍,不知为何感到有一丝违和。
她的神情过于淡然,谈自己的丈夫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不带有一丝感情。
说完这堆莫名其妙的话以后,阿萍抱着香烛离开了这个房间,只把庄楚留在了房间里。
庄楚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动了动被捆住的双手,不禁叹了一口气。
先前,提出代替申屠婧的决定,确实是他脑子一热想出来的。
不过他现在冷静下来后,倒也没有多少后悔的情绪。
他在家被人不待见,血亲离心,在外形影相吊,孑然一身。
四海至广,举目无亲故。
说实话,庄楚一直都觉得这样的生活挺没意思。
如果不是当初那个老入殓师推了自己一把,可能在他母亲过世的时候,庄楚就已经没有求生欲了。
好吧。
现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什么用。
庄楚靠在墙边,仰着头,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一会申屠婧会怎么做,还是先保存好体力吧。
他默默看向窗外,云边是被火焰烧过的橘红色痕迹,即将替代它的是一片乌压压的暮色。
天就要黑了。
………
“天黑了。”
“嗯,怎么说?那个娘们喝了吗?”
“喝了,我亲眼看到的。……哼,之前天天都是阿萍送饭,还好今天村长让她忙祭典去了,这才轮到我。”
“少他妈废话,你话这么多是不是怕了,准备好了没有?”
“这还用问?”门外传来一阵猥琐的笑声,“我一想到那娘们的小腰,嘶,立马就精神了。”
“也就你这雏儿才盯着腰。这可是结过婚的女人,她肯定被那个当祭品的男的开过苞,这种娘们,还是屁股最好看。”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丰腴,对!”
两人一阵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笑声顺着夜风飘远,又被吹散。
月亮爬上云梢,夜色降临,周围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其中一个男人“啪”的一声点了一根烟,夹在嘴里,问道:“现在够黑了吧,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药效是不是上来了?”
“嘘,小点声。”另一个男人将耳朵贴在门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听了半天,他对着抽烟的男人说:“应该是可以了,保险起见,我还从村长大人那里摸了一把钥匙。”
“你可小心点吧,今天丢了这么多肉猪,要是再出纰漏,几个脑袋也不够我们丢的。”
“她都昏过去了,还能长个翅膀跑掉不成?放心吧,今晚有祭典,全村的人都在祠堂那边聚着,没工夫管我俩的。”
“反正也没人能看出来,趁着这娘们被卖出去之前,咱哥俩先享受一下。”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掏出偷来的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月光投进密不透光的小房间,映照出里面的情况。
申屠婧被绑起手脚,倒在地上,沉沉昏睡了过去。
果然,药起效果了。
这两个村民趁着黑,摩挲着进了房间。
点着烟的男人嫌绳子捆着碍事,三下五除二就给她全解开了。
“谁先开始?”他回过头,想看自己的同伴。
然而,他刚转过头,就有一双柔软的手覆上了他的脸颊。
男人心里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喀嚓。
他的头被人一百八十度拧向了背后。
男人眼睛瞪得死大,眼底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老四?”另一个男人看不清房间里的状况,但他本能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发声问道。
黑暗中,似乎有一双手,也攀上了他的双颊。
“安排得真好,但能不能让我先开始?”
耳边传来女人随意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