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赵歆音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庄楚身后的走廊。
或许是角度问题，她什么也没看见。
庄楚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没什么，有个孩子一个人在那里，不知道家长去哪里了，我就问了一下。”
“孩子？”
赵歆音也没多问，她神色如常，再次瞥了一眼身后。
走廊里分明空空如也，哪来的什么孩子？
她领着庄楚走向防腐室，在路过火化间时，不动声色地说：“干咱们这行的，有些时候多多少少都会遇到些怪事。”
“不过也不用太害怕，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平时多做点好事积德……”
庄楚听得满头雾水，正要说点什么，火化工杨树林从房间里恰好走了出来。
杨树林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一声。
“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还会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
“这世界上要是真有鬼，我烧尸几十年怎么没见过啊？”
“现在都21世纪了，别太迷信，要讲科学好吧。”
学姐笑呵呵地和他打招呼：“杨叔，我就是和小楚开个玩笑。”
几人说说笑笑，庄楚则在两人看不见的身后默默抹了一把汗。
他倒也不想迷信这些。
——假如不是之前亲自遇到过的话。
“庄楚，帮我把这里推到火化间可以吗？”进入冷藏室之后，赵歆音指了指金属台上的女孩尸体。
“嗯，好。”
庄楚点了点头。
也许是刚才那种突如其来的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他刚上前，看到尸体的脸之后，愣了一下。
这个女孩就是刚才走廊里那个奇怪的孩子。
庄楚手上操作着，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撞鬼已经撞出经验了。
刚才看到那个女孩异常的样子，他心里就隐约察觉到了。
这个孩子，果然不是活人。
庄楚翻过尸体的手腕，女孩手臂上赫然刻着一只斑驳的水母。
这只红褐色的水母隐藏在她身上无数大大小小的疤中，并不算太显眼。
但庄楚昨天已经见过两次这种水母了，他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又是一个死于水母游戏的孩子。
庄楚微微皱起眉，他感觉有一只手紧紧箍住了自己的心脏，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庄楚？”
赵歆音察觉到了他的走神，略微迟疑地开口提醒道。
“哦，嗯，抱歉。”庄楚歉意一笑，随后收敛起心神，将女孩的尸体推到火化炉。
他没有立即离开这里，一声不响地站在一旁，目睹着李树林用刀熟练地划破尸体的内脏。
这是为了避免火化时发生爆炸。
庄楚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着，周围全是人，他根本没机会触摸女孩的伤口进入“恚门”。
就算趁机摸到恚门进去了，他也不知道现实里会发生些什么，并不敢轻举妄动。
机器开始运转，轰隆作响，火焰像雨点一样密集布满遗体，脂肪受到高温燃烧影响，发出滋滋的声音。
“唉。”
许久，肺里的气体因高温高压排出体外，牵动了声带。
女孩的尸体在火化炉中，发出了最后一声叹息。
杨树林在火化炉前守着，时不时检查燃烧情况，以便他控制温度，这之后仍是长达近一小时的漫长火化过程。
而庄楚已经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心情了。
他转身走出房间，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走廊里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
果然，就如同夜鬼说的那样，大部分鬼魂火化以后都会消失。
庄楚轻吐出一口气，垂眸看向手中握着的手机。
先前他在医院被警察问话的时候，领头的中年男警官给他留过联系方式。
他曾经有说，假如庄楚有回忆起什么线索，可以直接联系他。
虽然对于之前丢失的记忆，庄楚仍旧是一头雾水。
但是这场名为水母的自杀游戏，他不愿再旁观下去了。
得有人来阻止他们。
这么想着，庄楚措好辞后就不再犹豫，坦然拨打出这通电话。
只希望那个中年警官在他的单位里，能有足够多的话语权吧。
………
少女单手提着一个黑乎乎的巨大行李箱，从高铁站走了出来。
她身穿白色针织衫，下身则是干练的牛仔裤，包裹住修长双腿，亲切得就像是邻家的女孩。
夜色朦胧，晚风微凉，少女站在路边用力伸了个懒腰。
“嗯——”
哪怕此时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了，黑今市的街道依旧热闹非凡。
街边不少快餐店、24h便利店都还开着门，巷口的黑今特色羊肉粉馆正溢出一阵阵肉香。
少女吸了吸鼻子，嗅到这股香气，肚子适时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好饿啊，还是大城市好，街上全是吃的，晚上可以随便加餐。”
她随意嘟囔着，脚下步伐却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越过这些餐馆。
片刻，少女来到一旁的一条狭窄巷道，抬步投入楼房间的阴影之中，顿时与黑暗融为一体。
还不等她开口，身后一直紧跟随着的威胁尽数出现，终于在阴影里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三个披着白色马褂的壮硕青年，为首的人右眼爬着一条又长又狰狞的蜈蚣疤。
伤疤男气场很是强大，面无表情地领着身后二人，脚步缓缓朝少女逼近。
“申屠婧。”
他嘴唇蠕动，吐出眼前少女的姓名。
“你们这些人，就像阴沟里的臭老鼠一样，甩又甩不掉，就一直跟在我身后叽叽喳喳个不停。”申屠婧丝毫不惧，笑意盈盈地看着三人。
“妠果有令，要将叛徒捉回后麻寨。”伤疤男说道。
几人来势汹汹，已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就只派了这点人？老太婆真是一如既往地看不起我啊。”申屠婧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坏事得逞的样子。
看到她这个表情刀疤男直觉不对劲，警惕地打量起周围。
小巷中传来阵阵知了叫声，幽暗阴森，安静得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阿那，我们能上了吗？”身后一个男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这叛徒看起来柔柔弱弱，也就是个小女娃，他们可是有三个人呢，还能抓不住她？
现在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要知道，在这几天跟踪她的时间里，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来下手了！
刀疤男犹豫了一下。
“大家一起上吧。”
他补充说道：“妠果还说过，只要能把她带回去就行。”
“也就是……死伤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