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戊垂下头，不敢看他。
……
“呼呼呼呼呼……”
“呼呼呼……”
床上的周馨润突然一蹬双腿，猛地惊醒，坐起来，她整个人就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答滴答’砸在她的手背上。
她呼吸急促，就像是方才极度缺氧到窒息，现在终于可以呼吸。
“砰砰砰！”
“砰砰砰！”
她那颗心脏猛烈撞进胸腔，像是要从那里蹦出来，蹿出去。
如果不是心脏怦怦跳，周馨润会以为自己现在还没有从噩梦中醒过来。
她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试图去想起自己做梦的内容，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仿佛她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
周馨润现在身上不但湿漉漉还浑身无力泛着疼痛，她想去洗个澡，冷静一下，再回去睡觉。
大概是大量出汗，有些口干舌燥，周馨润需要去客厅喝点水。
喝完水、冲完澡，周馨润刚关上房门就听到爸妈从外面回来的开锁声。
“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啊，客人比之前多了好多。”
“……”
周馨润身上清爽，她才稍稍清醒过来，想，爸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回家已经是快十点了。
墙上闹钟显示着10:10。
也就是在十分钟内，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关于自己梦的内容，周馨润怎么都想不起来。
只知道，那是让人心底发寒的回忆。
“哎。”
可当周馨润路过自己的书桌，看到那摊开的礼物盒，那一串项链，她不自主的伸手把它拿起来。
项链很普通，普通的绳子，很普通的石头……
普通的石头？
周馨润晃晃手里的石头，突然听到一些声音，像是液体流动的声响。
周馨润突然想到什么，抬起来对着灯光看，里头果真是波动的液体，液体很奇怪，有些粘稠，却透出淡淡的色调。
明明看不清楚，周馨润却感觉，它是蓝色的。
同自己梦里一样的颜色，一想到那片黑暗的空间下，湿漉漉、黏脚的蓝色液体。
以及那个女人…
那些梦…
周馨润呼吸一顿，伴随而来是一阵阵头痛欲裂，就像是有人把那段记忆封印，不让她想起来。
越是回忆，越是头疼。
周馨润按住额头，想起一些零碎的可怕记忆。
陌生人的声音。
——状态怎么样？
——……好像没气了。
……
在一片阴雨绵绵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和老师傅的对话。
——柳谙，他…真的死了吗？
——您是他最亲近的人啊，你有没有看到他最后一面？
——…对不起，周小姐。我没有力气说话。
……
「柳谙，他死了。」
所有记忆消散过去，在脑海里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周馨润跑出去几步，因为害怕的腿软跌倒在床边，她挣扎着撑着床沿，拿过床头的手机，无力跌坐在地毯上。
手指颤抖的按下电话。
“嘟嘟嘟……”
只是三秒多的声音，却让周馨润感觉到如同熬了一个世纪。
“馨润，怎么了？”那头的人一出声，是周馨润最熟悉的声音。
周馨润：“……”
是柳谙。
是柳谙啊。
是柳谙，柳谙没事呢。
太好了，他活着。
各种各样的思绪翻滚在脑海。
周馨润吊着的心脏一下子放下，她张了张嘴，想要去说出话，可更多的是哽在喉咙里，化成一下又一下的哽咽。
说不出一个字来。
电话那头的柳谙声音有些急，“馨润？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
“馨润？”
“……”
“周馨润！”
“……”
周馨润听着他喊自己，听着他因为自己没有回答而着急起来，好久周馨润才终于找到自己活着的感觉。
说话的感觉。
可一出口，就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
“哥！”
那头的柳谙像是愣了一下，转头和身边的刘斌戊说：“马上帮我安排车。”
刘斌戊一愣，“是，少爷。”
周馨润不知道电话什么时候没了电，以至于通话结束。
没有了柳谙声音的房间里异常安静。
安静的让人害怕。
十点多的夜里，外面淅淅沥沥落着雨水，那些雨水就像是顺着墙壁灌进她的屋子里，随着时间积累，越来越多。
水位越来越高，最终把周馨润吞没。
在这片淹过头顶的雨水里，周馨润感到冰冷与无助，她怔怔的望着窗户，她想如果把这窗户打开，是不是，水位会下去一些。
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无法呼吸。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窗户外突然被人拍响，接着那扇窗户被人打开，有人顶着漫天雨水，坐在她房间的窗台上。
这个人浑身上下被雨水打湿，衣服沿着他身上的肌肉紧紧贴住。
他抹了一把脸，脸上湿漉漉的头发被他薅到脑后，露出那张漠然而孤傲的脸来，那双狭长的墨眸紧紧盯着床边的人。
看到她安然无恙。
他不禁松了口气。
也不着急下去，他慵懒倚着窗台，慢慢喊那个看着自己呆住的女孩。
“馨润？”
“我来了……”
“现在，还不过来抱抱我？”
地毯上的女孩像是小狗一样一直看着他，直到这人开口，她才像是憋坏了，终于找到发泄口。
“哇！”
一下哭出来。
快步走过来，却是很小心的抱住他。
不顾自己衣服会弄湿，把自己整个人往柳谙的怀里塞进去，双臂紧紧抱住眼前的人。
“柳谙。”
“呜呜呜呜……”
“柳谙，柳谙…”
柳谙从没觉得周馨润力气这么大，抱着他腰部的手臂明明看起来纤细，却勒得他发疼。
就像是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馨润，让我进屋好不好？”
柳谙揉揉她的头顶，周馨润才抬头看他，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惹人怜惜，柳谙没忍住，低下头轻轻吻了她眼皮一下。
语气温柔，“乖，听话。”
周馨润一下子不哭了，冷静下来，往后退几步，手指偷偷碰自己眼皮，目光盯着柳谙。
看他下了窗台，关了窗户，脱下身上的外套，带着浅笑，向她走来。
周馨润这才红了脸，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因为一个梦，她把柳谙给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