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馨润下车，脑子里还是轰隆隆作响，眼前柳谙刚刚的注视，让她难以忘记。
柳谙目光微略怔神看她，眼皮垂下去掩去一抹浓厚的情绪，像是怒气在里面不停翻滚，最终很快冷却下去，独留下一抹僵硬难以言说的情绪。
不舍与放手的纠结。
周馨润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为什么不能像李凤儿说的那样，直接点，告诉她。
——周馨润，我不要你和别人在一起。
或者……
——周馨润，没事啊，你和别人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可……他为什么又要吻她？
扰乱她的打算，让她摇摆不定，他就喜欢这样捉弄她吗？
“啪！”
周馨润狠狠砸上车门，“再见！”
走出去一段距离，周馨润不甘心，她又折回来抬脚狠狠踹了汽车一脚，“柳谙，哼！祝你找到一个受得了你的！”
“臭哑巴！”
“什么都不说。”
“馨润。”
周馨润再次抬脚的动作一僵硬，她干巴巴转头。
周馨润：额……
周馨润：被抓包了吖。
不知何时柳谙下了车，他在她边上也不知站了多久，他那清冷的眉目在灯光下透出分冷意与薄凉。
柳谙你，下车干嘛？
周馨润在心里头嘀咕。
柳谙脱下外套，轻轻搭在她肩头，“馨润，我有事要出国去一段时间。”
“你可以照顾好你自己吗？”
“嗯？”
周馨润：“什么？”
被柳谙温暖的外套罩住，周馨润方才那些对柳谙的怒气消失不见，听了这些话，那些无措与茫然蹿上周馨润的心头。
“你要走吗？”
“为什么要走？”
柳谙往她身侧靠近一步，手指搭上那件外套，轻轻拉扯，把它收紧，“穿好，初夏的晚上还是有些冷。”
周馨润一把扯掉外套，狠狠拍到他的怀里，“柳谙！你到底为什么总是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到底…”
“到底在逃避什么？”
男孩站在那里捧着她丢过来的外套，沉默着。
不说一句话。
他的沉默让周馨润的心沉下去。
周馨润咬住下唇，两只大眼睛里开始冒出泪光，“柳谙，我明明和你一起长大，我却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不是我不想，你啊从不给我机会。”
柳谙本是没什么动作，但当他看到女孩眼里的泪水，一时间有些慌了，一把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偷偷落下一个吻，在她头顶。
“抱歉，馨润。”
柳谙又一次拒绝了，拒绝了她的请求，她想和他更近一步的亲密。
周馨润慢慢往后退，推开柳谙的怀抱，她擦擦眼角，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周馨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柳谙依旧是没有动，站在原地，直到司机老师傅下车喊他。
“少爷，我们得走了。”
明天早上柳谙就得坐飞机出远门，今晚得早些回去休息。
瞧见男孩面容上的痛苦，老师傅有些不忍心，“少爷，您没做错。”
柳谙手紧紧压住胸口，双眼无神，“我从不做错误的抉择，可是…为什么，心脏这样痛？”
司机老师傅对柳谙欠身，“大人。”
柳谙一抹脸，神情恢复了最初的冷漠，“走吧。”
等车开远，楼梯转角口藏着影子动了动，那人纤细矮小，她走下来暴露在路灯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知偷偷哭了多久。
……
晚上回家，周馨润显得异常低落。
爸妈晚上十点多回来，周馨润争取在他们回来前整理好自己，睡下去，生怕被他们看出来。
可等周馨润躺到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少爷，您没做错。
——我从不做错误的抉择，可是…为什么，心脏这样痛？
——大人。
周馨润想，司机师傅为什么要叫他，大人？
好奇怪。
很多奇怪的地方。
“哎……”周馨润深深叹气。
柳谙啊，哥啊，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到底隐藏着什么样、不能告诉我的秘密呢？
转辗反侧，周馨润依旧是难以睡着，她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倒推着回忆和柳谙的一点一滴的相识。
“嘭！”
周馨润迅速从床上爬起来。
啊！
她竟然忘了给柳谙送毕业礼物！
只顾着告白…
而且，他怎么突然要离开一段时间呢？
周馨润打开书桌上的礼袋，从里头拿出三个盒子，第一个盒子是精致的粉色，第二个盒子是礼盒包装，第三个盒子…
意外的有些沉重，外壳是用木头制成，上面还可以看见细致的纹路，像是雕刻着什么，看起来异常的精雕细琢。
周馨润想了想先打开这个木盒子，里头是一条项链，黑绳子挂着一颗石头，看起来很单调。
却看着眼熟。
周馨润思索自己是在哪里看到它的……眼前浮现柳谙，他的脖颈，那条黑色项链。
所以，这是给她的……
若放在平日里，周馨润会高兴，会毫不犹豫带上，可这次，周馨润把它合上，推到一边。
周馨润才不想要和他有什么一样的东西，明明不是情侣，为什么要摆出情侣的意思来？
欺负她、逗弄她很有趣吗？
第二个盒子是礼盒包装，里头是个可爱的小熊玩偶。
周馨润着实一愣，直到抓进手里她才回神，她想起自己同柳谙说的话。
——"小熊。"
——柳谙一愣。
——周馨润两只手指紧紧扣在一起，认真的说，"我要放很多很多小熊，大的小的都把它们放满，让它们看着我的婚礼。"
——柳谙点头，竟然像是表扬，"嗯。"
——"不错的想法。"
——"如果现场这样布置的话，一定会很有纪念意义。"
“柳谙。”周馨润想着想着，深深无奈，又是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啊，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他不喜欢自己，柳谙却记得她说的每句话，就像是如果周馨润开玩笑和柳谙说，「我喜欢天上的星星！」
说不定，或者说一定，柳谙立刻会给她安排，为她花钱，给她真的买一颗星星，给星星命名周馨润。
他愿意为她做所有的事，可却偏偏为什么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