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小动作,周馨润故作镇定,“你啊,和我一起走右手边。”
柳谙点头,“好。”
……
可,很快周馨润就后悔了。
她想,如果他们走左边,会不会好些,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条路那样、这样的尴尬……
满天晚霞散落一地,弯弯曲曲的公园小道上枯叶败草沾染上晚霞,如同火一般,就要在下一秒燃烧起来。
小道两侧放置着木头躺椅,上面各坐着几对情侣,或是拥抱,或是亲吻,亲昵贴在一起。
看得周馨润害羞不已,恨不得快点往回走,换条路。
周馨润连着往后退几步。
可与周馨润牵着手的人,就像是榆木疙瘩,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还硬生生挡住她的后路。
像是真不明白一样,垂眼同她问话。
“馨润,你怎么不走了?”
“我…”
“我我我…”
“他们,他们他们在……”
周馨润说起话语有些语无伦次,可她很快察觉到男孩眼里的笑意。
他在逗她玩。
“柳谙!”
周馨润明明是气呼呼,却是咬着下唇,一副娇态。
周馨润的脸比刚才更红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透出分无措,在夕阳的照射下如同世上最美的琉璃,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柳谙垂着眼,看周馨润,看她原地纠结,看她在左脚踩右脚,时不时偷偷看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在感受到女孩想要挣脱开手,想要害羞逃跑的意思。
柳谙这才叹了口气,停止逗她的意思,慢慢松手,语气温和,“不要看他们,这也是你以后要经历的事情而已。”
周馨润本想着挣脱开,逃离这儿,可柳谙一松手,她怔在原地。
柳谙揉揉周馨润的脑袋,“走吧。”
柳谙的袖口却被周馨润拉住。
柳谙:“怎么?”
周馨润纠结着,吞吞吐吐说:“我想牵着你的衣摆,万一…不小心有乱跑呢?”
柳谙突然俯身,他眼皮上细碎的睫毛在周馨润眼前放大,看得一清二楚,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面颊。
周馨润眨眨眼,“你睫毛还挺长的。”
柳谙目光一顿,随即便是忍不住笑了,手掌按着周馨润的肩头,笑得浑身一颤一颤,“你啊。”
“周馨润。”
“怎么想来这儿玩?”柳谙任由周馨润拽着自己的袖子,然后偷偷靠近,偷偷的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手心里,然后不在意的十指相扣。
柳谙侧头看着周馨润,目光专注而温情,他任由她东张西望偷偷看那些情侣,一被别人察觉到,她立刻扭回头来,把脸埋进柳谙的袖子里。
虽然害羞周馨润却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乐此不疲,最终落个面红耳赤。
周馨润听着柳谙的问话,着实一愣,“啊?”
像是对柳谙的问话没反应过来,又像是没有听清楚。
“花开公园,怎么突然想来这玩?以前可从没听你提起过要来这里玩的事。”
柳谙便是又说了一遍,这次周馨润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方才看那些情侣火热的兴致就像是被他的这句话一下子浇灭。
周馨润认真看柳谙,柳谙表情没变,反倒是对她没有立刻回答,皱起眉头来。
周馨润明白了,柳谙的确是,真的,忘记了那件事。
看来到头来,只有她记得。
但周馨润怎么甘心,她想,说不定,说不定,是因为这里公园周围的环境变了,所以柳谙没有认出来。
如果去草坪,那边,说不定可以让柳谙再记起过去的事来。
这么想,可…周馨润并不自信。
因为她是多清楚,柳谙什么样的人?
他自小被老师们称为天才。
但他答应了她的父母照顾她,所以留在这所学校。
如果真是重要的,柳谙怎么可能会忘掉?
周馨润垂着头,看地面,看自己鞋子,又看看柳谙鞋子,就是不抬头同柳谙对视,就是不去回答柳谙的问题。
沉默的让柳谙差些再次以为她是没有听见。
柳谙低头,去伸手戳戳周馨润的面颊,“馨润?”
周馨润嗅到他指尖的紫罗兰清香,更是难过,往后躲,躲开了柳谙伸过来的手。
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但柳谙倒是可以看出这小家伙又同他生气了。
柳谙:“生气了?”
周馨润依旧是垂着头,的确是窝火,但她轻轻摇摇头,因为她真正生气的是她自己。
这都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柳谙和她都那么小,不记得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可,她为什么要难过……
为什么就只有她一个人记得这件事。
周馨润又觉得有些不公平。
柳谙左跨一步,挡住周馨润的去路,他弯腰双手捧起周馨润的面颊,“让我看看,是不是生气了?”
周馨润躲,这次没躲开,捧起来的小脸蛋气呼呼,嘴巴撇着,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两只眼睛更是含着泪光,强忍着不流下来。
看来准备一直忍着,等它们自己去干。
瞧见她这样,柳谙哭笑不得,但笑却是占多数,“小家伙怎么哭了呢?咋啦呀?”
“哈哈哈…都几岁了呀?”
柳谙忍不住笑了,还笑出声,这下周馨润更难过了,狠狠用额头砸他头,砸得柳谙一愣,松了手,周馨润一挣脱开柳谙的手,她扭头就走。
这样被柳谙直接戳破,周馨润哇啦啦哭出来,但碍于公众场合,她憋着声音,心里头咒骂。
可恶的柳谙!
讨厌的柳谙!
烦人的柳谙!
就只有她记得!
他还欺负我!
我我…我,再也不会理他了?!
周馨润除了开头迈开几大步,后面几步都是挪着鞋子、鞋子刮擦着地面走,生怕自己走远,这人又找不着自己。
可,周馨润走了好半天,她都没等到柳谙像过去追过来,轻轻从后面搂住她,哄她。
等的有点久,周馨润忍不住偷偷回头。
男孩挺拔的身姿立在原地,没有一步挪动,面容隐藏在昏暗里,隐没的情绪叫周馨润看不清,又莫名生出一分心慌与不安。
周馨润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傻愣着,处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