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深,城门早已关闭,街上只有几名懒散的士兵照例巡视。
在城内的其中一家客栈二楼的包间里,与妻儿同床而息的龚开心事重重。今日发生的事情令自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自己千里迢迢携妻带子的赶来为太师祝寿没想到居然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龚开侧躺在床上注视着妻子与儿子龚虎心中感慨万千。自己的出身寒酸,父亲走得早,母亲带着自己嫁给了继父,但是继父并不喜爱自己,生活中处处充满尖酸刻薄,龚开的童年没有像常人一样充满幸福反而满是创伤。为此,龚开便发奋图强想要改变自己的境遇,自然也会努力改变妻儿的境遇。不过照着眼下这种情况来看的话,如若不做点什么恐怕一切真的就会徒劳无功!在辗转反侧间龚开突然想到一个人的身影,那便是齐白叶。
“他或许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
龚开突然的自言自语惊醒了一旁浅睡的夫人,都说夫妻同心,龚开的心事夫人何尝看不出来呢?不过龚开并未说出心事,夫人也不好过多干涉追问,于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突然听到了龚开的话。
“夫君,你我夫妻五年,我自认为对你较为了解,但是你今日一天都闷闷不乐,妾身本不该多问,但若是夫君心有不解,妾身愿与夫君携手共进。”夫人伸手握住了龚开厚重的手掌而后含情脉脉的看着龚开。听到夫人温柔的关怀声,龚开也不好再过多隐藏,只得一五一十的将在太师府内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然后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瞒夫人,今日太师府之行出师不利,是我考虑欠缺。不过我在太师府外看到一名满身枷锁但无比瘦弱的男子,他进入太师府后不久所有人都四散逃离,想必此人必然不简单,我意接触此人查明身份,或许会有所收获。”夫人说:“夫君,妾身一介女流之辈不懂为官之道,但是我相信你的所作所为全部是为了我和虎儿好,如果你有想法那便去吧,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支持你的!还有一事,今日未时,我与虎儿在玩耍之时偶然听到楼下传来声音,说是赵荣将军抓到了一名逃犯,叫什么……什么……哦对!叫齐白叶!会不会是你要找的那个?”龚开震惊道:“齐白叶?夫人当真没有听错!”夫人坚定的说:“对,就是齐白叶,听的千真万确!”夫人的一席话令龚开恍然大悟,伸出手想要搂住夫人,不曾想摸到了夹在中间的龚虎,龚虎正在酣睡突然被父亲的大手给弄醒发出声响。龚开听见儿子的声音后便赶忙转身装睡,这让睡在最里面的夫人惹得一阵好笑。得到夫人的支持和鼓励,心怀大志的龚开决定搏一搏。半个时辰后,趁着夫人和儿子睡入梦乡时轻轻起身更衣离开了客栈。
龚开趁着夜黑一路潜行,而此刻的武都城早已是寂静无声。龚开按照白天的记忆,一路摸索着走到了地牢入口,潜藏着身形黑夜中露出双眼向着地牢窥视。龚开本以为武国地牢应是严防死守、警戒森严,没想到地牢居然就只有一个人在看守,而那个人此刻居然靠在墙角睡觉,就连长戟都扔在一旁。窥视片刻后,见无异样,龚开顺着墙角蹑手蹑脚的向地牢摸索去,脚步轻盈生怕惊动了正在酣睡的守卫。正当一切顺利时,突然发生了出人意料的事情: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将酣睡的守卫给惊醒了,守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一个陌生的人,立刻警惕得拿起武器对着龚开质问道:“大胆!这里是死牢禁地,你是何人胆敢闯入!”龚开平日为人正派、恪尽职守,哪里干过这种事,面对手持长戟质问自己的守卫顿时吓得双腿发抖,就在龚开浑身发抖不知所措时,一颗玉石突然从龚开的袖里掉落滚到了守卫的脚下。守卫见状赶忙拾起细看发现竟然是一块宝石!只不过个头小了一点但也能卖好多钱!龚开看到守卫捡起自己的玉石露出的贪婪之色,顿时心生一计,于是身体也不再发抖而是大大方方的站在守卫面前作辑道:“将军,小人有一亲戚在里面,他父亲已是垂暮之年,年老体弱时日不多,特别嘱咐让我前去探望一下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这颗玉石便是孝敬将军的,还请将军多多通融一下,满足一下老人的临终之愿吧!”龚开说完便做出一副流泪惋惜的模样,表现得十分令人动容和感慨。不过守卫在此处多年,什么样的故事没有听过?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其心早就麻木不仁,不过看着手中这颗货真价实的玉石倒是并不麻木!这可是自己值班多年收到的最贵重的东西了!守卫一边把玩着玉石一边瞥视正在用衣袖擦拭眼泪的龚开,然后将玉石揣进自己兜里说:“这里是死牢,任何人没有命令不得入内,不过念在你这一片赤子之心今日我便额外开恩让你进去,不过进去之前我可要搜身!万一你身怀凶器伺机刺杀那我就遭殃了!”守卫上下其手开始摸索着龚开的衣物,从头到脚,从外到里,除了五两碎银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摸到。当然,这五两碎银也被守卫收入囊中。龚开虽然内心不舍,但若是此时打退堂鼓,不仅是玉石拿不回来就连那五两银子也是前功尽弃。龚开强颜欢笑道:“将军,我可以进去了吗?”搜完龚开全身的守卫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说:“进去吧,不过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啊!过了一炷香若是有人巡查,我可保不住你!”“是是是!多谢将军!”得到守卫的准许后,龚开便走向地牢深处,走了几十米后与守卫拉开距离,龚开扭头看着数十米外守卫,嘴里嘟囔道:“如此小小官吏竟能这般剥削,这收入可比我当县丞的俸禄还高!”抱怨是抱怨,但还是要向里面走去。
虽是夜深路不明,但好在武国的地牢并不是真的在地下,只是一座特别大的牢房而已。阴森狭隘的过道上虽然潮湿但好在每隔数米便有火把照明,也不至于让龚开撞到鼻子。龚开潜行数十步便看到前面的路口变得十分宽敞且明亮,于是加快步伐向里走去,不一会的功夫便走出过道出现在地牢内部,映入眼帘的场景令龚开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这哪里是关押人的地牢,这简直是屠宰场!”
龚开看到里面的囚犯如同畜生一般被关押在冰冷潮湿不见天日的牢房里,一旁的架子上摆满了几十具各种各样勾心掏肺的刑具。其中有几种刑具龚开是认得的,自己身为县丞难免要审讯犯人,那种断指、挑筋的酷刑太过残忍,龚开只是见过但并未对犯人使用过。龚开越向里走越是胆颤,只见有几名活生生的犯人被尖锐的钢勾刺穿肋骨悬挂在半空中,口中还有气无力的哀嚎求救声!牢内有几名犯人看到龚开的到来赶忙爬过去趴在冰冷的铁栏上伸出满是创伤隐隐露骨的手臂向龚开求救。龚开逃避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上前搭话营救?阴森恐怖的地牢令龚开心中打了退堂鼓,刚转身忽然想到若是此事再次铩羽而归,岂不辜负夫人之期盼和心中之壮志?龚开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向里寻找齐白叶。龚开鼓舞着自己一路前行,终于在最里面发现一处巨大的牢房,而齐白叶正被绑在牢房的木桩上,浑身早已伤痕累累鲜血直流,龚开瞧见齐白叶的模样想必是遭受过严刑毒打。龚开小心翼翼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人接近于是上前几步与齐白叶搭话:“齐白叶?还活着吗?这边!这边!你左手边!”齐白叶在地牢关押期间遭受了数次毒打,整个人的神识都有些模糊,不过好在耳膜没有被刺穿还能依稀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于是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抬头向左边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名衣着整齐并不像地牢之人的龚开。齐白叶双眼充血头发凌乱脸上早已面目全非,这模样扭头看向龚开着实把龚开吓了一跳。齐白叶虚弱的问道:“你,你是何人?”龚开咽了咽口水瞧了瞧周围后看着齐白叶问道:“敢问你可是齐白叶,齐公公?”齐白叶说:“我是,你是何人?”龚开解释道:“齐公公,在下是安平县的县丞龚开,有故友托我寻你。”齐白叶低落道:“故友?我哪有什么故友。”听到故友二字突然叹息,然后脑海中猛然想起胡飞!于是还未等龚开回答便又开口追问:“你说的故人,可姓胡?”龚开解释道:“胡?不是不是,他不姓胡,他姓张。”“姓张?”龚开的一席话让齐白叶陷入了沉思。姓张?自己哪有姓张的故人,朝廷上姓张的大臣全部倒向了王贵成为爪牙,哪还有认识姓张的。
正当齐白叶万念俱灰时,龚开接下来的话让齐白叶喜上眉梢。
“齐公公,你的那位故人,姓张名玉,哦对了,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李玉。”
“李玉!赵荣说他不是死了吗!他还活着?他在哪呢?”
本来还气虚无力的齐白叶不知道从何处来的力气突然有了精神,一连串的问题迫不及待的询问着龚开。齐白叶明白,李玉是皇帝亲自册封的镇国侯,此封号的意义非同一般!而且李玉的老师乃是帝师冯纯,冯纯又被王贵所害,所以李玉与王贵有不共戴天之仇!
龚开回答道:“活着呢,只不过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被朝廷定性为乱臣贼子,无法出现在世人眼中,所以托我寻齐公公看如何拨乱反正。”“乱臣贼子?没想到王贵居然如此狗胆包天!皇帝亲自册封的镇国侯居然都能被他认定为乱臣贼子!看来是他真的是坏透了!”在齐白叶感叹之际忽然对突然出现的龚开的身份产生怀疑,这么多年在皇宫生活心智和警惕早非常人,怀疑是王贵派人试探自己的口风。齐白叶抬起头仔细的打量了龚开,龚开被齐白叶这副面容盯得心慌发瘆。
齐白叶质问道:“既然你说起镇国侯那想必你一定是见过他的,我且问你,早些年我与镇国侯相处时,我听他有些南方口音而且是左手持剑的练家子。”龚开明白齐公公这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毕竟二人初次相识还是警惕些好,龚开回忆起前些日子见镇国侯的场景。镇国侯好像并没有南方口音,而且他的佩剑是挂在左侧,怎会是左撇子呢?龚开如实道:“齐公公,下官所知于你并不相同,我与镇国侯交流时他好像并没有南方口音,而且他的佩剑是挂在左侧,挂在左侧想必是右手也不是左撇子,不知道下官所说可对?”齐白叶听后露出了笑容,是一副十分高兴且绝境中看到希望的笑容。
齐白叶说:“你是安平县的县丞龚开?”龚开作揖道:“回公公话,是下官。”齐白叶说:“我予你一言,你要千万铭记,决不可告于他人!你上前附耳过来。”
龚开瞧见齐白叶面色凝重又听到齐白叶语气加重了几分,遂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人窥听后,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铁门上聆听着齐白叶的话。
“你速去皇宫寻找陛下,让陛下写一封讨贼檄文予你,你藏匿好之后便脱身离开武都城去寻找镇国侯,镇国侯得到讨贼檄文必然会洗脱王贵给他的乱臣贼子的罪名,让镇国侯以此檄文为诏,号令天下义士讨伐王贵!切记,万不可暴露!”
“齐公公,可皇宫戒备森严,下官又当如何潜入呢?”
“时过境迁,皇宫早已无昔日之威严。哎,恐怕在世人眼中富丽堂皇的皇宫,其内竟剩皇帝一人。”
“那下官去寻找陛下,陛下若是起疑,下官如何自证真伪呢?”
齐白叶将与胡飞的事情尽数告知,龚开在旁聚精会神。只言片语后,龚开还想再多问一些,不曾想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喊声。
“好了没有!再不走一会巡视的人过来,我可就保不住你了!”
“好了好了!”
龚开在守卫的催促下不得已离开地牢。齐白叶望着龚开的背影,双眼热泪盈眶。即便是自己生死未卜,但心中仍挂念着陛下,挂念着武国。
被守卫撵出地牢的龚开并未返回客栈,而是马不停蹄的直奔皇宫。果然如齐公公所言一样,偌大的皇宫的宫门深夜居然一个禁军都没有!龚开环顾四周发现并无人跟踪,于是便蹑手蹑脚心惊胆战的夜闯皇宫。踏入皇宫的一瞬间龚开这才猛然想起,忘记问皇帝住哪了!这皇宫千百间房屋得找到什么时候!而且自己上一次来皇宫还是几年前的科举,那时候都是循规蹈矩的听命科举,哪能像现在这样乱闯皇宫!
“完了,这得找到啥时候!”
龚开想到,若是与王贵搭上关系朝廷之中定然会平步青云,但王贵毕竟是臣!可若是为皇帝办成此事,为武国拨乱反正,那自己便是立了大功!以后必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或许是为国惩奸除恶匡扶皇室,又或许是为私高官厚禄万人敬仰。古往今来的历史,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呢?于是乎,龚开闯入皇宫开始‘挨家挨户’的寻找皇帝。
龚开从万人竞争的科举能入殿试,其聪明才智绝非等闲之辈。闯入十几间房后便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正准备闯入下一间房屋时忽然想到皇帝是九五之尊,其居住的地方必然是按照八卦星位所建。于是乎龚开抬头看了看星空又掰着手指算了算,不一会的功夫便算出皇帝的大致方位,于是快马加鞭得朝着大致方位跑了过去。
一炷香的时间,龚开便寻到了皇帝所在的那间宫殿。龚开站在门口向里窥视,外面的宫门是敞开着,里面的房门也是敞开的,这种夜不闭户的错觉让龚开有些怀疑是不是摸错了地方,随即又算了算方位发现就是这里。于是龚开借着微弱的火烛光向里前行摸索,开口试探道:“陛下?陛下?唉?是这里啊!我没算错啊,怎么场地这么乱?”杂草丛生,地上还有无人清理的碎缸片,龚开还未走入屋内便想去隔壁寻找,毕竟皇帝乃九五之尊武国之帝,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龚开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异响,皇宫寂静无声,异响虽然并不大但足以传到龚开的耳朵里。龚开听到后顿时面露喜色,有声音说明就有人!大半夜在皇宫里的不是皇帝还能是谁!于是,龚开立即跑入屋内,可房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龚开试探性的询问道:“有人吗?是陛下吗?喂~有人吗?”龚开小心翼翼得向着里面走去,脑海中还在想:明明听到有声音怎么进屋看不到人影?就当龚开以为是心急如焚听岔的时,突然从不远处的阴暗角落再次传来声音,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异响而是人的声音,一个虚弱且无力的声音。
“你是何人?”
声音的突然出现把龚开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叩头求饶以为是遇见什么妖魔鬼怪了,片刻后耳边又传来声音,龚开这才听清楚是人的声音。
“你是何人?”
“是,是陛下吗?”
“陛下?呵呵,如今的朕还算不算陛下,我自己都不知道。”
龚开这才明白武国的九五之尊,那个号令天下的皇帝就在自己的眼前!不过房间太过漆黑完全看不到陛下的龙颜只能听到声音,于是龚开将手中的火烛重新点燃,结果微弱的烛光向里看去还是伸手不见五指。龚开虽然看不见皇帝,但杨由振却能借着火光看到龚开,看到龚开的服装打扮并不是太师府的人也不是禁军,遂心中有些好奇跑来这里做什么?于是告诉龚开向前半步右手边有蜡烛,可点燃照明,龚开听后如实照做。果然在漆黑的桌子上摸到几根燃烧过半的蜡烛,于是将手中的火烛一一点燃,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瞬间被一片通亮。待将蜡烛小心翼翼的放稳后,龚开借着通明的亮光壮着胆子向皇帝的方向瞥了一眼,仅是一眼便吓得惊慌失措!这哪是皇帝啊,这模样还不如安平县的乞丐!瘦骨嶙峋、双眼因脸颊的瘦弱显得格外的突出,头发看起来如同鸡窝一般杂乱无章。龚开看到此人身穿龙袍,这才确定是武国的九五之尊!
“陛下,您,您怎么这般模样了?”
“先回答朕,你是何人,为何会夜闯皇宫!”
“陛下,臣乃安平县的县丞龚开,当年通过科举入的仕,受人所托特来寻找齐公公,齐公公又命下官来寻找陛下。”
随后龚开将自己的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眼前骨瘦如柴的皇帝,皇帝的反应与齐白叶的反应出奇的一致!本来还漫无精神两眼空洞,突然听到了镇国侯的名字后顿时充满了精神!而后龚开又把齐公公交代自己的话告诉皇帝,杨由振听后这才确认确实是齐白叶所派。于是,皇帝露出微笑躺在龙榻上望着房顶,但宫内房顶已有许久没有修缮而且前些时日连连暴雪,杨由振仿佛能从漆黑的房顶上看到外面的满天星光!
“镇国侯张玉,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天不亡我武国!爱卿,你刚才所说是想要的一封讨贼檄文是吧?”
“回陛下,是的!太师王贵权倾朝野,镇国侯张玉此刻被朝廷认定为乱臣贼子正在被朝廷派兵剿杀,所以托下官过来。”
“既然如此,你可有带纸笔?”
“纸笔?额……禀陛下,臣从地牢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而且是马不停蹄直奔皇宫,所以并未事先准备纸笔,要不然臣先回去取纸笔再过来?”
“不必那么繁琐了,眼下失态紧急也顾不得其余了,你去从朕的龙袍上扯下一角,朕以龙血为墨。”
“不可啊陛下!您龙体虚弱,不能这么再受到任何伤害了!陛下,不如用臣的血来代替墨!”龚开说完便想要咬破手指,却被杨由振呵斥止住:“不可!讨贼檄文乃帝王诏令天下有志之士共同讨伐叛贼,朕虽然身体虚弱但好在一息尚存!取龙袍来!”
虽是骨瘦如柴但也是武国至尊,皇帝的话让龚开不敢反驳只得听从,于是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已有许久未穿还带有尘土的龙外袍递给皇帝,虽说皇帝有命,但身为臣子万死不敢损坏龙袍。杨由振看到递来的袍子也明白龚开的意思,于是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精美的瓷器而后摔碎,又从地上拾起破碎的瓷片开始撕割龙袍的袍尾。不一会的功夫,精美华丽令万人前赴后继的龙袍便被割下一角,杨由振便开始在此残角以血代墨书写讨贼檄文,途中写到一半,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竟然滴血未流!无奈之下只得拍打手臂刺激血液而后再次割破手掌续写讨贼檄文。经过一盏茶的时间,百余字的讨贼檄文便写好了。此刻杨由振无比的虚弱直接重重的躺在龙榻上,就连拿起讨贼递给龚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张开嘴发出微弱的声音说:“讨贼檄文拿去吧,若是此事能成,朕定会赐封你为爵位!”
爵位!世袭罔替!这可是无上的荣耀!不过龚开此刻却并未被皇帝的许诺冲昏了头脑,因为他明白眼下既然选择了皇帝的阵营,那必然是要和如日中天的太师王贵不死不休!太师王贵权倾朝野甚至可以代君矫诏!如此滔天势力何其可以轻视?为了武国的幽而复命;为了史书名留青史;也为了家人和子子孙孙的荣华富贵。龚开接住了讨贼檄文。
“陛下,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绝无荣华富贵之心。臣自当舍命保护讨贼檄文,将讨贼檄文交给镇国侯张玉。还请陛下保重龙体,臣先行告退!”
龚开说完便将讨贼檄文收入囊中,遂后又恭恭敬敬朝着陛下叩了几个响头后这才转身离开。杨由振瞥视着龚开离开的背影如此的似曾相识,然后又看着房顶上依稀可见的星空,喃喃自语道:“张玉,你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希望你这柄剑能斩尽奸佞使得武国幽而复命。”话音刚落,身体本就虚弱此刻又流血过多的杨由振便昏死过去,在这漆黑的皇宫内;在这灯火辉煌的房间中。
龚开揣着讨贼檄文顺利离开了皇宫,刚离开宫门正准备折身返回客栈时,突然看到一群骑兵手持火把径直朝着皇宫而来!龚开见状赶忙将手中的火烛熄灭,寻找藏身之处,没有了烛光的照明,龚开看不清周围有什么藏匿之处,但是骑兵越发逼近龚开越发慌张!就在与龚开还有十几米远的距离,突然从黑暗中窜出一条人影,直接把龚开拽了过去,而后骑兵与龚开擦肩而过径直闯入皇宫搜捕。
龚开以为是被太师的人发现了,赶忙与那人殊死搏斗,奈何三脚猫的功夫很快被那人制服。而后那人开口问道:“你可是安平县的县丞龚开?”
“是我!你是何人!”
“荡寇将军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