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楚、淳术和李平三人自从有了骏马后,行程便加快许多,原本计划需要十几个昼夜方可抵达蒲城,现如今只需要六个昼夜即可抵达。
三人一路向北而行此刻距离蒲城不足十余里,正在路边歇息。这一路上不仅要照顾杨思楚已有身孕的身体,而且还要时不时躲避追兵的搜捕可谓是十分辛苦,有时候几人正在歇息突然听见追兵的喊声立即起身拔腿就跑都是家常便饭。淳术年纪大了多有不便,身上又是负伤累累,李平年轻力壮便自告奋勇,不论是探路还是潜入城中购买食物都是积极主动。正当二人歇息时,李平如往常一样站在距离二人数十米外的地方放哨,突然看到由北而来不远处出现一队数百人身穿甲胄手持长戟的兵马,不过二者之间有些距离,李平看不清领队几人的相貌,但是能看到走在最前列的是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马车旁边皆是威风凛凛的手持长戟的骑兵!这个发现让李平心惊胆战,以为是朝廷的悬赏令都已经公布在蒲城,趁着这数百人的队伍还未接近立即跑回去将此事禀报给主母和淳先生。二人得知此事后立即将身体藏匿在林中。淳术扒开面前的草丛探出双眼向外窥去,果不其然出现约有二百人的队伍正迅速向南而行,因阳光照在士兵身穿的甲胄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十分刺眼,以至于淳先生无法定睛细看究竟是何人队伍。不足半个时辰,队伍渐行渐远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杨思楚不安的闻讯道:“淳先生,眼下该如何是好?”
杨思楚现如今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越来越不便,加上这些时日的昼夜奔波身体更是虚弱。淳术知道女人在这个时候是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但现如今不跑不行,不跑便会被杀!三人好不容易离开了武都城即将抵达蒲城寻到李玉,岂能半途而废?但眼下进退两难,一时间淳术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一旁的李平再次自告奋勇道:“主母、淳先生,我愿潜入蒲城内探取侯爷所在。如果一日之内我未归来,还请淳先生照顾好主母!”说完,李平对着淳术行叩拜大礼,淳术一时哽咽本想出言相劝但可眼下举头无路,只得如此。淳术轻轻将李平搀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好小子,真是忠勇之士!如果这一次能逃出生天,我愿意将生平所学全数传授予你。”这些时日的相伴李平心中早就对淳先生敬佩不已,听到淳先生说这话顿时眉开眼笑,本想即刻拜师但突然想到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一回事,于是只得点了点头做出回应,李平回头看了一眼主母后便朝着蒲城大步流星跑去。
区区十余里的路程对李平来讲如同咫尺之间,短短半个时辰便抵达蒲城南门。入城前,李平以为城中皆是朝廷的悬赏令,为此还特地将自己的脸上弄伤,双眼肿胀满脸伤口,这让人不细看的话根本识别不出这是李平,最后再脱去上衣将脑袋包裹住这才接近蒲城。蒲城守军士兵对北门严防死守,可对南面的守备却并不严格,只是简单摸索一下李平,见身无利器,便让其通过。
入城后,李平小心翼翼的在蒲城内游走,但是转悠了好几圈一张悬赏令都没有看到。即便如此,李平仍不敢放松大意,又经过多方打探询问到了帅府的位置,而后李平直奔帅府。到了帅府外,李平徘徊不定久久不敢上前询问。府外的士兵看到眼前一名裹着脑袋光着膀子的男子在此处徘徊多时,以为是其变态便质问道:“嘿!那人,说你呢!对,就是裹着脑袋那个。你在帅府门口鬼鬼祟祟干什么呢!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快走快走!”
这些时日为了躲避追兵常常心惊胆战,李平被士兵突然呵斥顿时惊吓不已。想到城外的主母还有淳先生,李平强忍着恐惧解开头上的包裹,将自己的面容显露于众,硬着头皮上前询问道:“这位官爷,请问您个事情,镇国侯李玉在不在这里?”士兵一脸惊讶,这男子居然识得镇国侯?士兵质问道:“镇国侯李玉?你是何人,找他何事?”
这个问题倒是让李平有些难以回答,李平总不能说我带着主母千里迢迢过来投奔。李平正在思索如何作答时,那名士兵上下打量了李平不屑道:“你也不必编撰谎话来欺骗于我,我这就告诉你,镇国侯李玉不在蒲城,前些日子收复陈水城,想必此刻已在陈水城中。你若是想要寻镇国侯,便去陈水城寻吧。”
这个重要的信息让李平心中暗喜,言语答谢后便火速离开帅府返回主母身旁。李平刚离开不足一刻,帅府换岗的士兵到来,值班士兵将此事分享给了换岗士兵,换岗士兵听后笑着说:“镇国侯今日刚入离开蒲城,你这般告诉人家说在陈水城,人家若是真的去了,岂不是扑了个空。”
蒲城外的杨思楚和淳术二人还在苦苦等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了,李平仍是未归。淳术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发觉天色已然有些阴沉想必接近申时,心中很是担心李平的安危但还是装作镇定的模样安抚着杨思楚。又过了半个时辰,杨思楚正在小憩,淳术正在守望时,突然身边传来悉悉窣窣的声音,这让淳术顿时紧握着木棍警惕声音的来源方向。突然从草丛中蹿出一人,双手拎着数十个包子还有两只烧鸡赫然出现在眼前,淳术定睛一眼发现是李平回来了!顿时眉开眼笑上前迎接突然看到李平满身泥泞脸上鼻青脸肿其手臂更是伤痕累累,明显是被人殴打过。李平从鼻青脸肿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说:“淳先生!我回来了,我买了许多包子和烧鸡。你看这烧鸡还热着呢,你和主母快吃吧,这些天都没有好好进食了。”淳术接过李平递来的烧鸡和包子后询问道:“你买的?你随身的银两不是早已花完了吗?怎么还有多余的钱财购买这些东西?”面对淳先生的疑问,李平低着头小声说:“还有些,还有些。”说着说着李平突然咳嗽一声,然后便吐出些许鲜血。
李平在帅府询问到侯爷的具体位置后正准备离开蒲城,途中突然看到街边小贩在贩卖自己的包子还有架子上悬吊得两只烧鸡,李平上下摸索,发觉自己的钱早已经花完,现如今一个铜板都没有。李平自幼过惯了苦日子,常常前去偷些食物喂养自己的老母,而自己饿肚子已经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自从遇见了侯爷,自己和母亲的人生轨迹才算是彻底改变。看着不远处的新鲜出炉的包子还有上面香气扑鼻的烧鸡,想到城外多日没有吃饱的主母和淳先生,李平喃喃自语道:“对不起侯爷,平儿给您丢人了。”随后搓了搓手环顾一下四周,发觉周围并无巡视的士兵,遂径直跑过去抢夺烧鸡还有包子便飞快逃跑。不过太长时间没有休息和好好吃食,没跑多久便被店家追上,店家手持面杖朝着李平身上用力捶打,李平将抢来之物紧紧护在怀中用手臂支撑着。不一会,店家发泄完怒火,朝着李平吐了吐口水并羞辱一番便气急败坏的离开,李平被打后艰难起身,见怀中食物并没有受到影响便十分开心的朝着城外一瘸一拐的前行。
淳术是何等精明之人,李平身上的创伤和咳出的血液顿时明白其意,只是叹一口气后转过身默不作声。李平唤醒了正在小憩的杨思楚,杨思楚便开始大快朵颐,杨思楚见李平不吃便开口询问:“李平,你为何不吃啊?”李平回答说:“主母,我在城里面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给你们带的,快吃吧。”杨思楚扭头看向淳先生也是不吃,淳术的回答也是如此,杨思楚身怀六甲食欲很大,见二人不吃也不再推辞。
既然城中并没有悬赏令,而且又得知了李玉的具体位置,三人休整片刻后立即上马前行。
带三人抵达蒲城后已是天黑,身上钱财已所剩无几,根本不足以支付住宿的费用,就连最便宜的都不够!正当三人正一筹莫展时,不远处有一名巡视的士兵看到了三人。士兵没见过北楚公主杨楚,也不认识李平,但唯独认识淳先生。士兵走近一些细细查看,确认后发现老者就是淳先生!
士兵呼喊道:“淳先生!”
淳术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环顾四周后看到一名武国士兵手持长戟朝着自己跑来,淳术以为是来抓捕自己,赶忙命李平牵着马缰绳带着公主跑,李平听后立即牵绳准备逃跑,可那名士兵已经堵住了几人的去路,正当三人以为必死无疑时,只见士兵直接朝着淳术跪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三人疑惑不已。
士兵说:“淳先生,是我,我是王大树啊!您还记得吗?”
淳术说:“王大树?这名字如此耳熟。”
淳术定睛细看此人面貌,这才认出此人是当年跟随自己行军打仗的护卫。那时候铁牧还是元帅,自己为铁牧出谋划策,王大树则在铁牧安排在身边保护自己周全的护卫。
淳术开心的说:“大树!你怎么这身打扮,我差点不敢相认!”
王大树感叹道:“淳先生,此事说来话长,自铁牧元帅死后,小人举头无路便降了武国,现如今是蒲城的一名巡守士兵。虽说降了武国,可小人无时无刻不思念陪伴在淳先生身边的日子,那段日子真是小人终生难忘。”
淳术扶起王大树说:“哎!大树快快起身,快快起身!铁牧已经不在了,而我也不是元帅的谋士了,你不必对我行礼。”
王大树义正词严道:“淳先生此言差矣,小人之前对淳先生行礼并不是因淳先生的高位行礼,而是敬仰淳先生的品德行礼!今日再遇淳先生实乃命运安排,小人愿再次追求淳先生,还请淳先生收留!”“这……”
淳术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立刻拒绝,遂扭头看向公主,示意公主如何抉择。
杨思楚说:“淳先生,既然这位大树愿意追随,那多一个人也算是多一份力量。”
淳术激动的说:“公……夫人说的是!大树,既然如此,你那便继续呆在我身边吧,不过,我可没有钱财给你俸禄。”
王大树兴高采烈的说:“小人敬仰淳先生,能侍奉淳先生是小人三生有幸,岂能用钱财之物来衡量!”
淳术赞叹道:“不错,不错。”
而后王大树邀请几人前去家中做客,正好几人举目无亲无处安身,便一同前往。王大树的房子十分简陋,只有一间房屋还有一间泥土堆成的厨房,庭院有几个木头板凳还有数个扁担箩筐其他并无他物。虽是简陋,倒也算一处安身之所。经过一夜歇息后,四人便简单收拾行囊准备离去。临走之际,王大树散尽家产买了数匹骏马供几人骑乘。四人四骑行程速度大大加快,直奔陈水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