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在放榜之前,大昌国先颁布了修改后的律法,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更多人性化的方面,比如株连九族,大概只有谋逆之罪才能享有,其他的罪责根据程度定罪,给了许多人一条生路。
但如果觉得犯罪成本低就作恶的话,那还有凌迟,车裂等处罚针对那些多次重复犯罪的人。
更重要的是,新的律法撤销了强制守节,贞节牌坊等对女子道德绑架的方面,女子婚姻不幸,可以和离,可以休夫,可以改嫁。
若是郎君不幸去世,女子可以提出改嫁。
这是对女子的尊重,也是促进生育的手段。
顾莲儿本想把女子可以经商也给写上,可满朝文武都是反对的声音。
给了女子尊重和人权,他们的后宅已经多了些许反抗他们的声音,他们还没想好怎么联手把顾莲儿拉下马呢,顾莲儿倒是要把他们整得家宅不宁了。
偏偏,现在大昌国的夫人小姐,都对顾莲儿推崇备至,他们多次想要做点什么,自家夫人女儿那关都过不去,每次都要胳膊肘往外拐的通风报信,他们只能作罢。
萧谨言每天被那些官员吵的头疼,只能拉着沈轻舟喝酒,“劝劝你的女人吧,操之过急,朝堂是会动荡的,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沈轻舟看天看地看春风,就是不看这个堂兄,开玩笑,他的莲儿为了大昌国的未来,为了他们萧家的天下做这么多努力,萧谨言好意思开口,他开不了!
不等萧谨言说服顾莲儿,她自己意识到了。
女子被圈养了几百年,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各行各业,突然放出去,是要出事的。
男子四书五经,女子琴棋书画,这是被驯服了千百年来的习惯,想要在朝夕之间做出改变,让女子和男子有一样的地位和政治抱负,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为了避免从一开始就闹出乱子,顾莲儿决定徐徐图之。
现在是允许女子反抗不幸的婚姻,接下来就可以开设女子学院,让女子也学君子六艺,以后嘛,根据各人的性格去定各种不同的发展道路,最后才能实现女子的价值。
顾莲儿让步后,朝堂上的官员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没出大乱子。
新的法令发布之后,紧接着大理寺就宣布了此次科考泄题的处理后果,以刘大人和王伯淏为首故意泄题牟利的几人,发配边关,其家眷发落至织造局等处,而那些只是因为主犯连累的小官,则是被贬到地方上任职,只要对方在新的职位上做出政绩,只要他们不再出错,再重新回到汴京,回到权利的中心,还是有可能的。
如此一来,除了最大恶疾的几人,其他人都是有奔头的。
人一旦对未来充满希望,就不会走上极端了。
王家收到消息的时候,悲喜参半。
悲的是,王伯淏这个主谋,断然留不得。
可喜的是,大部分王家人,都保住了性命。
虽然要被安排在汴京城的外围做工,和以前的日子比起来有些差,但她们只要好好干,总归是能活下去,而且做到一定的年限,还能拿一笔银钱离开,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除了王伯淏被判斩首,王琥权叫嚣着要找顾莲儿拼命,对逮捕他的官兵拳打脚踢被刺了一刀不治而亡外,王家没有其他人员伤亡。
江茗秋被儿媳妇,也就是王伯淏的妻子揪着衣领子骂:“你个老虔婆,现在满意了吗?你害死了公爹,又害死自己的儿子,孙子,你满意了吗?别家跟你这年纪的老夫人早就交出掌家之权推到后院养老了,你偏偏要把持家里,教唆我夫君,我儿子去做那等子自毁前途的事,你害死了全家!你这个该死的老东西!死的怎么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江茗秋在想要刺杀顾莲儿的时候,被顾莲儿一脚踹到心窝飞到了花丛里,当即就咳血昏死过去,王家被围的这么多天,没有人给她请大夫,她肉眼可见的苍老,衰弱下去,现在被儿媳妇这么抓着质问、唾骂,竟是一点挣脱的力气都没有,如同一个破碎的布偶,失去了灵魂。
王知意保住母亲,不让她继续殴打祖母,今日这事传出去,王家的女儿名声就臭了!
一个殴打辱骂婆母的女人教养的女儿,没有人会敢求娶的……
她也恨,恨祖母为了一己私欲,把整个王家都给搭进去了,可她只是内宅的一个女子,有什么办法呢?
顾莲儿看似给了她们一条活路,可低人一等的日子,她知道不好过。
“母亲,我们还是赶紧去收拾东西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王家众人哗啦啦的回各自院子收拾衣物,有官兵盯着,除了衣物,不允许她们带走半点金银细软,这些抄家后都是要充公的。
曾经风光一时的王家,即将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顾莲儿和沈轻舟并肩站在望楼上,看着王家的动静。
宽大的衣袖下,沈轻舟轻轻握住顾莲儿的手,“没有人会感激你的,但我知道,你也不需要他们的感激。”
顾莲儿扭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墨眸,灿然一笑,“你我都是一样的人。”
他们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君主,亦对得起自己的心。
来人间这一趟,如此,便够了。
“明日一早,就是放榜的时间,你猜谁会是甲一?”
顾莲儿晃了晃手,感受着男人粗粝大手的温度,想要与他分享生命中所有的事情。
沈轻舟挑眉,“若是我参加科考,那甲一必定是我。”
顾莲儿被他自信的样子逗笑,“我还说是我呢!”
沈轻舟认真的点头,“的确。”
顾莲儿:“……”
他怎么不反驳她?
她都调侃他了的。
沈轻舟把她的手抓的更紧,眸中是化不开的深情,她永远不会明白,在他这里,她有多好。
是天下第一好。
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
是他放在心尖上,任何人都不能否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