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儿一眼看出如墨所作所为。
“江茗秋给了你白果芽制成的药,让你来害我,可你不愿意这么做,对方又拿捏了你的把柄,你才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来害我性命,是吗?”
顾莲儿是习武之人,如墨这种偷袭的方式,她第一时间便可以发现。
如墨忐忑了这么多天,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也是难为她了。
如墨伏在地上痛哭失声。
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顾莲儿觉得江茗秋是真的让她失望。
蠢的失望。
若她是江茗秋,便把如墨放在对手身边,取得对手的信任后,再一点一点,破坏掉对手所有的布局,再取对方性命。
想到沈轻舟给她的名单,顾莲儿又觉得江茗秋这个选择,是走投无路之后的决定。
江茗秋的儿子尝试曾经和江家关系好的世家联系,可都是被拒绝了的。
否则,江茗秋一定不会把儿子推出来,而是藏在背后,推动其他人给江家报仇。
只是,如今王家有了皇子师这个身份,她倒是不好直接对付了。
“奴婢该死,奴婢对不起姑娘的信任,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如墨没想到,自己曾经为了活着,背叛秦婉如投靠顾莲儿,如今又要为了活着,来杀顾莲儿。
她终究,是不配活着的吧?
背主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顾莲儿把玩着一个茶杯,“对方拿了你什么把柄?”
她记得如墨并无父母兄弟,那是什么原因,能要挟如墨对江茗秋言听计从?
如墨俯在地上,给顾莲儿磕头,“姑娘,我……早已不是清白之身!”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墨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婉如在未及笄之时,便在江初年和王伯淏之间做选择,一边是青梅竹马的嫡亲表哥,一边是姨母姑妹的儿子,都是人中龙凤,她左右为难,便勾着两边的公子哥儿,谁知王太师为救太子而亡,紧接着改朝换代,纷争不断,王家便没落了,秦婉如最终选择了江初年。”
可年轻气盛的王伯淏,得知自己一直被这么一个小女人拿捏,一时失态,便要找秦婉如讨说法。
秦婉如为了脱身,便把如墨喂了药,送到王伯淏床上。
事后,江茗秋不愿意儿子背上这淫.乱舅母外甥女奴婢的罪名,自然便把此事压下。
秦家,王家,江家。
三家人为了各自的脸面,自然无有不从。
秦家为了秦婉如的名声,没有处理如墨,甚至默许秦婉如将来在笼络江初年的时候,可以继续作践如墨。
如墨本以为随着江家的流放,随着自己的身契落到顾莲儿手中,自己跟着新主子,便是和过去告别,要重新开始的。
可是……
江茗秋找来了!
江茗秋以她勾引主子,心思下作为由,要挟她若是不按照要求给顾莲儿下毒,便把她为及笄便爬男人床的事情宣扬出去。
让她死,身后名都不干净。
如墨无父无母,无有兄弟姐妹,本想一死了之,但她知道,若是自己不明不白的死了,连累的,还是顾莲儿的名声。
她这样的残花败柳,被顾莲儿收在身边,死因蹊跷,那王家人就更有理由往顾莲儿身上泼脏水了。
她想了许久,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她作为秦婉如的婢女,来到顾莲儿身边,意图杀害反被发现,再被赐死。
合情合理。
“如墨能遇到姑娘这样的主子,是如墨的福气,这段时日我过的很开心,很知足,我……死而无憾!”
顾莲儿额角青筋直跳,这些个所谓的清流名贵,实在太不当人了!
顾莲儿弯腰把如墨扶起来,“错的是那些奸佞邪祟,承担结果的却是你这柔弱女子,这世道不公,死你一个,又有何改变?”
如果因为别人犯了错,那自己就去死,岂不是在涨他人的嚣张气焰?
如墨呆愣的看着顾莲儿,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没有让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的能力,亦没有在这强权之下独善其身的本事。
顾莲儿深吸一口气,“不日我便要前往岭南,做那罐头生意,你若是能接受背井离乡的辛苦,那便同我前去,日后负责岭南那边的罐头制作和京城这条线上的生意往来。”
顾莲儿给机会,端看如墨有没有这个能力接住。
如墨再度跪下,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如墨必将尽心竭力,誓死效忠!”
铃铛看着主仆情深的画面,微微皱眉,她并不赞成顾莲儿用一个试图刺杀自己的人做心腹。
“如墨,这是我从苗疆之地带回的蛊毒,你若效忠莲儿,便服下此毒,他日生了二心,必教你七窍流血而亡。”
若是她要用如墨这样的人,必定是要把如墨家人留在京中为质的,是照看,也是拿捏。
可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姊妹,这样的人若是生了二心,天高路远,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铃铛知道顾莲儿是心胸坦荡,光明磊落的性子,那这个阴狠的缺,她要补上。
顾莲儿微微皱眉,想要阻止,如墨却已经拿起那乌黑的药丸直接丢进嘴里,仰着脖子咽下。
顾莲儿蹙了蹙眉,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两日后,荣国公夫人亲自来拜访,给了顾莲儿回应。
这个生意,可成!
顾莲儿心下一松,可荣国公夫人转头又推销起自己的侄儿,说她和荣国公能下定决心,有吴永安的积极促成。
“莲儿——”
“荣夫人,若是因为这一桩生意,便要莲儿搭上一辈子,那莲儿这许多桩生意,岂不是要专门弄个院子,养上一屋子面首?”
荣国公夫人老脸一红,虽然知道这孩子从小便不是循规蹈矩之人,但这么直白的说这种话,她还是被惊到。
顾莲儿面色淡淡,“夫人,我希望咱们在商言商,您是因为这个生意才和莲儿合作,而不是为了拿这份合作,逼着莲儿嫁给不愿意嫁的人。”
荣国公夫人被说的面上愈发羞愤,可她更明白顾莲儿的性子,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便是以后再也不提了。
而有些话放到明面上说,便不会影响日后的情分。
“是这个理儿!”
荣国公夫人笑着应下,再不提这个事情。
顾莲儿了却心中大事,京中这边交给信任的人去做便好,她第二日便收拾了行李,轻车简行带着如墨和铃铛上路,前往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