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不理解,明明姑娘一向睡得浅,有了动静就已经起身,为什么还要晾着江少夫人?
如墨念在方才的救命之恩,压低声音提醒:“少夫人,姑娘让我去叫表少爷。”
顾莲儿没有为难她,“你去吧,我等上一等,也无妨。”
秦婉如不是要拿乔让她等着,是想要在她面前表演一番兄妹情深,来刺激她?
很快,江初年就到了疏月斋,气息不稳的模样,显然是一路小跑。
“顾莲儿,你来找婉如做什么!”
顾莲儿不想给秦婉如表演的机会,示意赤霄把东西交给江初年。
“表妹到底是江家的客人,我怕自己下手没轻没重打死了人,特地来送些膏药。”
顾莲儿一脸真诚,江初年却根本不敢接她的东西,“你又藏着什么心思?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别想再伤害婉如一根发丝!”
赤霄愤愤不平,“江少爷,这可是御赐之物,乃是天下第一神医的绝世玉肌膏,我家姑娘不舍得自己用,拿来给秦姑娘愈合伤口,您怎么能怀疑我家姑娘的用心?”
赤霄就算没有成亲,也知道夫妻一体的道理。
这姑爷总是踩着姑娘的脸面去维护别人,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顾莲儿等赤霄说完,才轻叹一声示意她住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江初年皱眉,觉得顾莲儿一个武将说出这般文绉绉的话来,是在模仿他那知书达理的婉如表妹。
东施效颦,丑态尽出!
但顾莲儿失落的神色,大大取悦了江初年作为男人的自尊,他几乎是在瞬间,就认定了顾莲儿此行的目的:为了讨好他!
顾莲儿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对江初年嘲笑出声,淡淡道:“算了,赤霄,我们走。”
“等等!”
秦婉如穿着素净的里衣,长发披散随风轻舞,弱柳扶风一般出现在门口,摇摇欲坠的模样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江初年也的确不负众望的冲到了秦婉如身边扶住她,“婉儿,你快回去躺着。”
秦婉如坚持走到顾莲儿面前,整个身子都靠在江初年怀里,“少夫人一片好心,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在此谢过少夫人好意。”
秦婉如说着,就要行礼,腰还没弯下,就身子趔趄着倒在江初年怀里。
江初年脸色很是难看,愈发觉得顾莲儿此番前来,是用尽手段想要在他面前露脸。
他不会动摇的!
他不会忘记表妹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顾莲儿像是看不到秦婉如那挑衅的眼神一样,仔细的说了这玉肌膏的用法,就带着赤霄离开。
秦婉如眼底有不屑闪过,打她的时候看起来的确意气风发,可实际上呢?
才过了一天就原形毕露,来跟她道歉,她才不要原谅呢!
至于这送的药膏?
秦婉如和江初年温存一会儿,便让他先去给江夫人请安,毕竟对于一个世家子来说,清早不先去给长辈请安却窝在她一个未婚姑娘的住所里,着实说不过去。
等江初年一走,秦婉如便安排如墨拿着药膏去外面医馆去查验。
若是无事最好,若是里面掺杂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她一定剥了顾莲儿那贱人的皮!
顾莲儿自然不会做什么落人把柄的事,她是想要秦婉如早些康复又不是自取灭亡,医馆查不出任何问题,还连连赞叹这玉肌膏的绝妙之处。
让伤处肤若凝脂,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诱惑。
但也绝不仅仅如此,想到玉肌膏使用过程中的种种禁忌,顾莲儿觉得这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秦婉如最爱附庸风雅,燃香泡茶是日常,可这玉肌膏,最忌与香料茶叶同处,否则,会有催情的奇效。
她要亲手推一把,让这狗男女走上前世苟且的路。
但这一次,江初年再也不会是用情至深的公子,她要让江初年身败名裂!
赤霄借着关心如墨的由头,确定秦婉如当天晚上开始使用之后,颇有几分肉疼的告诉顾莲儿,“那玉肌膏即便不用在伤患处,姑娘每日沐浴时挑上一块在水中化开,用不了十天半个月,皮肤就能焕然一新了,可惜现在全被人糟蹋。”
赤霄和七星当年被俘,敌军将她们绑在柱子上抽打,那全身的伤痕,都是靠着一盒玉肌膏消下去的,这东西的神奇,见识过之后,就再舍不得给无关的人用。
她还以为姑娘嫁了人,能用这东西恢复昔日的美貌,让姑爷高看一眼呢。
唉,越想越气。
七星端了早饭进来,“咱们姑娘一向是对别人大方,对自己抠搜!”
顾莲儿扶额,这俩丫头气性大的鲜活摸样,真是让她又爱又气。
“且等着看吧,有好戏呢!”
顾莲儿边说边拿起筷子,一口菜还没送到嘴里,江夫人身边的赵妈妈就来请了。
“少夫人,府里上下都在等着您过去呢。”
寅时末府里管事的丫鬟婆子就要去慈安堂汇报大小事务,一日安排,昨天顾莲儿答应了要跟着江夫人学习主持中馈,今日府里众人都是铆足了劲儿要给少夫人留个好印象的,结果等了半个时辰,都卯时了,还不见顾莲儿身影。
这么晾着夫人和府里管事,实在是没家教!
顾莲儿放下筷子,江家是世族,许多规章制度都是现成的,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当家主母做决定的事情,所以前世江家的规矩,是卯时正才汇报家中事务。
这比以往提早了一个时辰,用意不言而喻。
江夫人要坐实她目无尊长的跋扈名声!
顾莲儿眸子沉了沉,重新拿起筷子,“我知道了。”
赵妈妈一脸问号,知道了还不赶紧起身去婆母院子里听训,还要吃饭?
赵妈妈不管心里多急,面上都是一脸恭敬,等顾莲儿慢条斯理吃完早饭,已经卯时末。
这个时间,应该是少夫人服侍夫人用早饭的时间。
可此时的慈安堂,大小管事站了一院子,对这个不懂事的少夫人满腹怨言。
堂前端坐的江夫人,也从猫儿戏耍老鼠的心态,成了恼羞成怒。
做人儿媳,哪有睡到日晒三竿的!
她还让身边的管事妈妈亲自去请,顾莲儿居然不是直接过来,还在那里摆谱儿?
江夫人越想越气,紧了紧手帕,到底是没在面上显出来,心里却暗自发狠,一定要教顾莲儿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