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
入目一片晃动的绯红,顾莲儿神情恍惚的听着耳旁的高呼声。
被人用匕首挑断手筋时深入骨髓的痛都还未消散,怎么她一睁眼,却又毫发无伤了?
“还没拜高堂呢,这新娘怎么不动了?”
“和大公鸡拜堂,换我,我也不同意啊。”
“现在才后悔,晚了吧……”
堂上,江夫人见顾莲儿迟迟未动,而宾客们又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耐地指着下人催促,“还愣着干什么?错过了吉时,都给我拉出去杖责!”
下人们立刻会意,伸手就要摁住顾莲儿,强行要她拜堂。
然而已经回过神的顾莲儿一把扯掉红盖头,露出那张资形秀丽,英姿飒爽的脸来。
随后她身形一晃,绕过所有人,凌空一捞——
咔嚓。
还带着大红冠的公鸡顿时就被她扭断了脖子,随手扔在了江夫人脚下!
众人皆颤!
江夫人更是睚眦欲裂:“顾莲儿,你!你……”
顾莲儿隐下满目恨意,目光冷沉的环顾四周。
她果然重生了!
且回到了嫁入江家的这一天!
在这个重文轻武的年代,因她是将门之后,江家这种书香文阀便可以从骨子里瞧不起她,更是在今天,用公鸡抵做新郎来羞辱她!
前世,她忍了,也认了!
可这一世,他们休想!
前世她奉皇命嫁到江家三年,殚精竭虑,步步为营,用母族的权势人脉给江初年铺平青云之路,换来的,是江初年同他表妹苟合一处、父亲战死沙场、她也死无全尸的下场!
被砍断手脚,做成人彘塞在缸子里的日日夜夜,她都用这血海深仇提醒自己,活下去,亲眼看到江初年遭报应!
如今,想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让她回来复仇了!
“顾莲儿!你一个冲喜的妇人,有鸡和你拜就不错了,莫要得寸进尺!”江夫人喝了丫鬟递的茶,总算缓过气来,喝道:“再去捉一只鸡来。”
顾莲儿狠厉的目光逡巡一圈,毫不客气回道,“江初年是死了吗?需要以鸡代之?”
“毒妇,你!你咒我儿!”
江夫人气血上涌,险些没晕死过去。
“江初年若真死了,我跟鸡拜也就拜了,可我怎么听说,他携表小姐下江南游玩,是要公然抗旨吗?”
江夫人脸色铁青,对这心狠手辣的顾莲儿是恨的牙痒痒,但江家担不起这违抗皇命的罪名,只能暂且压下心头的怨愤,让人去请儿子过来。
然而没一会儿,下人就匆匆跑了回来。
“夫人,不好了,昨日夜里,少爷已经同表小姐出发去江南了。”
江夫人眉头一跳,这逆子!
随后又疑惑的看向顾莲儿,初年下江南这事她都不知,顾莲儿又从何知晓?
难道江家早就混进来她的眼线?
就在她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收场之时,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瞪了一眼江夫人后,又马上满眼愧疚的看向顾莲儿,“顾氏,你既已入江家门,就要以江家的荣辱为重,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
顾莲儿差点笑出声,她对这位老人家保持礼貌,是因为前世在她被砍双手时,江族老虽然没能阻止,但却狠狠骂了江初年一顿。
虽然没有救上她,但这微末善意她心领了。
可他若执意要为江家说情,那就休怪她无情无义!
没有人可以再让她委曲求全!
顾莲儿掷地有声,“我父乃是跟随陛下出生入死的护国将军,得陛下厚爱,将我赐婚于江家,本想结两姓之好,成一段佳话。
然,江家孱弱嫡子新婚当天不见踪影,江家主母用公鸡羞辱我,如此做派,是想要踩着护国将军的肩膀,去打陛下的脸吗?”
没有拜堂,她算什么江家新妇?顾什么江家脸面?
顾莲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压,让在场之人不敢多言半句,一向有威望的江家族老,心里瞬间明白这不是三言两语能盖过去的。
江族老看了一眼坐在上位脸色难看的江夫人,此事若想善了,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江凌氏身为江家主母,教子无方,治家不严,处事不公,苛待儿媳,罚跪祠堂,抄《女则》、《女戒》百遍,以儆效尤!”
“族老……!”江夫人几乎要失了风度,险些当场失态。
江族老对顾莲儿作揖,“顾氏,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
顾莲儿侧身,避过这大礼,更不敢认这个结果是她要的,“族老觉得公正就行!”
言外之意:这是你做的决定,别往我身上扣。
江族老捋着胡子重新打量起这个外界传言粗鄙无脑的将门虎女,“等年哥儿回来,我定让他与你在江家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重新拜堂,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可好?”
顾莲儿敛眸,“全凭族老做主!”
她是要复仇,可眼前都是一群臭鱼烂虾,除之不快,她要等江初年那个烂人回来,再把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江族老闻声稍安,自觉稳住了局面,让丫鬟送顾莲儿回内宅,随后开始欢送宾客。
顾莲儿转身,唇角微微勾起。
她从地狱爬出来,自然不会同这些人表演什么家和万事兴,她要好好筹谋,要把那些伤她的,负她的,一起拉进地狱。
她就是江初年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