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有一份年妃父兄的罪状。”
丞相从袖口掏出一份长长的罪状递给皇上，郑翊钧手颤颤巍巍的接过，里面满满一张纸写满了年妃父兄鱼肉百姓，买官卖官，任人唯亲的罪状。
苏钰垂着脑袋讥笑的扬起唇角，抬头严肃的表示：“皇上，年家父兄无甚功绩却封侯封爵本就激起民怨，可得了权势后反而变本加厉的搜刮鱼肉，实在是枉废皇上的恩顾。”
文家二哥文霜接力抬出一份万民请愿书，郑重说道：“皇上，这次京都百姓对立年妃为后的民意，还请皇上遵从民意。”
“民意......”，郑翊钧惊恐的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和血手印，一连串下来都是拒绝年妃当皇后的提议。
他们早就做好准备等这一天将军朕。
他们竟都是和叶言一伙的。
百官见皇上脸色阴沉，但对这两件事没有表态，于是集体跪倒在殿下请求道：
“还请皇上三思。”
这根本不是请求是逼迫。
郑翊钧是皇上，他的话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不能让百官一次又一次牵着他鼻子走。
他绝不屈服。
叶言轻嗤一声，声音很轻，连离她最近的苏钰都没有听到，皇上却猛的跳起来，激动的指着叶言的鼻子大骂：“叶言，你敢蔑视国威！”
叶言很无辜的说道：“皇上，嫔妾不敢！”
此时高德带着太监们回来，脸色难看，小心翼翼的凑到皇上跟前回道：
“皇上，整个宫都搜过了，没搜到带血的赃物。”
郑翊钧无力的跌坐在龙椅上。
不，年妃可以暂时不登皇后之位，但叶言必须死——
“将这个毒妇宫中的宫女带过来。”
芷兰宫的宫女人数原先有十人，后来失宠后就遣散了部分宫女太监，到如今留下的加上绿意只有四人。
郑翊钧指了指人群中最惊恐的依云，冷声道：“你，出来。”
依云整个人瘫软地跪倒在大殿上求饶：“皇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还请皇上饶命。”
“呵，朕再问一遍，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郑翊钧低沉邪魅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了依云。
她害怕的哭出声，哭喊道：“皇上，奴婢真的不知道。”
高德尖声呵斥：“住口。皇上跟前岂容你哭哭啼啼。”
郑翊钧看了一眼叶言，发现她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像是发现重大发现似的招呼高德：“快，喊上太监，给朕严刑拷打，势必要让这个奴婢说出真话来。”
果然叶言眼神凶戾的瞪了他一眼垂下头颅。
高德带人刚要将宫女拖出去严刑拷打，被皇上拦住，他脸上闪着嗜杀的光，兴奋道：
“就在这大殿之上行刑，朕要亲口听她说出真相。”
也要让所有知道，不听话的奴才是个什么下场！
高德只能硬着头皮，让太监将宫女依云按在板凳上，两个太监拿出两根比胳膊还粗的棍棒重击臀部，才两下，粉白色的宫衣就显露血色。
依云疼得汗水直淋，依旧咬着牙绝不背叛主子。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郑翊钧大怒，吼道：“给朕重重的打，打到招了为止。”
十板子下去，依云只剩下一口气，嘴里弱弱的说道：“奴婢真的不知......”
叶言心疼的红了眼眶，纵身护到依云身上，讥讽道：
“皇上不就是想屈打成招，不就想让嫔妾死吗？打宫女是屈打成招，打嫔妾也是屈打成招，皇上何不直接让高德打死嫔妾。”
郑翊钧被气的语塞。
“哀家看谁敢。”
太后被王嬷嬷搀扶着进来，身后跟着罗史官，拿着一个小簿子和一支笔，忙不停歇的记录殿中发生的事。
皇上目光一恸，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
太后斥责道：“皇上，你是一国之君，行事要稳重。一国之君都信奉屈打成招，那下面的那些官员不就有样学样。纵观历史几千年，实行暴政的君王可落得好名声。皇上刚登基，还是不要太由着性子。”
郑翊钧浅笑道：“母后说的是，只是这宜贵人不详，自她来到宫中，宫中就没安宁过。儿臣想着将这不祥之女除掉，保后宫安宁。”
说着冷眼招呼高德将宜贵人带下去处死。
“等等。皇上，宜贵人生下了皇上登基后唯一的皇子，是祥瑞之人，何来的不祥言论，难道又是某个钦天监胡言乱语了。”
太后沉声道。
郑翊钧轻点头，脚步沉重的走向皇位。
朕还是皇帝吗？一个个都想架着他当傀儡。
登基两年，跟他们斗了两年，到头来连一个小小的女人都不能随心所欲的杀。
朕是个笑话。
郑翊钧拾起案桌上的剑，猛地瞪眼凶戾的朝着叶言砍来。
“给朕去死吧！”
所有人都给朕去死吧！
朕不是笑话，你们才是。
广陵王、苏钰和文霜被吓得脸色苍白，可毕竟是练武的，一下子反应过来抱住皇上，惊恐道：
“皇上，三思啊！”
太后被吓得心砰砰的跳，忍不住怒斥道：
“皇上，哀家看你是疯魔了。”
郑翊钧听不下任何人劝告，他只想杀了叶言。这个贱人是个祸害，只要她活着，他要的一切都难以实现。
却见慧妃白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再无垂死感，不疾不徐的走进来行了一个礼：
“皇上，宜贵人说是有事要告知嫔妾和各位妹妹，故嫔妾带了各位妹妹来。”
慧妃手轻轻一拍，满宫的嫔妃都跪倒在殿外。
秋美人哭喊道：“皇上，宜贵人说她知道是何人给嫔妾们下了血朱砂，可是真的？”
叶言轻笑道：“当然知道。”
说完耐人寻味的看向郑翊钧，似在挑衅他。
可根本不是朕下得血朱砂，朕为什么会心慌。
他无力的丢下手中的剑，扫了一眼群臣，这些人都是宫中妃嫔的身后家族势力。
高德调查过的结果是那批香料除了内务府的人未有外人触及，而这香料又是朕赏的。就算他大喊出不是朕下的血朱砂，会有百官信吗？
而他确实想借这次血朱砂香料事件绝了其他嫔妃的孩子。
累了，累了。
郑翊钧实在太累了。
“朕听你们的，皇后不立了，宜贵人不杀了。”
说着绝望的走向殿外的茫茫大雪中，再冷的风，也没有心冷。
“皇上——”
高德连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