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阳光正好。
天色晴朗,万里无云。
墨城的百姓们或是赶早集,或是早早下了地。
但这一次,却有些不寻常。
往日里热闹非凡的街市今日却空荡荡一片。
不少摊位都已经收了起来,人迹罕至,街道两边除去店铺外,几乎没什么东西卖。
人们议论纷纷。
不少衙役穿梭其中,搜索着什么。
而墨城各个角落,都有一些奇怪的身影游荡。
他们皆是征调过来的附近神捕。
这些人都隐蔽着身形。
或躲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或者酒楼内化作食客。
但大部分人都明白。
是不可能抓到凶手的,四年前办不到,现在依旧办不到。
一辆马车行驶在街道上,缓慢却坚定的朝城外驶去。
小翠今日穿了一套素净干练的衣裳,长长的秀发挽成一个髻。
她坐在马车上,透过窗户,看着街道两旁:“公子,真的有人在惩恶扬善耶。”
“算是吧。”
季青随口道。
“那个沈浩,太坏啦,虽然对公子很不错,但作恶太多,活该遭报应。”
小翠咬牙切齿。
季青听罢,摇头一笑:“小翠,我们离开墨城之后,你想去哪?”
“我?公子去哪我去哪!”
小翠毫不犹豫道。
“就你乖。”
季青揉乱了她的头发。
惹的对方一阵恼火。
“吁~”
忽然,外头传来车夫的一阵急促的停止声。
“怎么了?”
季青问道。
“先生,有官府的人拦住了咱们。”
车夫说道。
“嗯?”
季青挑了挑眉,打开帘子,却瞧见马车前已围拢了数名衙役。
“让开,让开。”
师爷挤进来,气喘吁吁:“季先生,多有打扰,还望勿怪。”
“师爷客气了。”
季青道:“是有事吗?”
师爷忙道:“县令大人希望您的车驾能顺道经过衙门,他想和您见一面。”
“见面?”
季青皱了皱眉:“我跟县令大人素未谋面,他找我有何事?”
“这个...”
师爷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小人也不清楚,县令大人就这么说的,让先生务必去一趟衙门.......有要事相商。”
“好吧。”
季青思忖片刻,答应下来。
“多谢先生体谅。”
师爷大松了口气,当即招呼众衙役让开道。
马车换了个方向。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到达了墨城的衙门。
门匾写着‘安康县衙’四字。
“在车上等我。”
季青吩咐了一句后,独自下了车。
“知道啦,公子。”
小翠则是好奇的通过窗户看向外面。
“季先生,请。”
师爷恭敬的说道。
季青还是第一次来到墨城的衙门。
这儿比起之前的小城县衙倒显得宽敞奢华不少,而且还有专人把守。
衙役们的实力也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算得上是,卧虎藏龙吧。
季青暗暗思忖。
他跟着师爷,迈开脚步,朝里面走去。
沿途的人皆是恭恭敬敬的给师爷打招呼,看向季青的视线充斥着敬畏与崇拜。
不多时,二人停在了正堂门口。
“季先生,大人在里面等您,请。”
师爷做了个请的姿势,笑呵呵的说道。
季青微微颔首,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很大,装修却显得朴素了点。
四周墙壁上悬挂着简单的字画,笔迹苍劲有力。
“季先生,坐。”
看到季青进来,端坐于主位上的陈直伸了伸手,指了指身边椅子。
季青走到座椅前坐下,问道:“大人今日叫我来所为何事?”
陈直顿了一下,盯着季青,认真道:“先生应该听说了沈府遭难之事了吧。”
“略有耳闻。”
“那么,不知先生有何高见?”陈直淡淡一笑。
“我不明白陈大人的意思,我只是个游方术士罢了,并未涉足武林中事,更谈不上高见了。”
“哦?”
陈直笑了笑:“那么.........你对那腰牌之主的态度是怎样?”
季青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很简单,他杀了人。”
“是的,他杀了很多恶人。”
“大人有话可直说!”
“先生。”
陈直拿出两块腰牌,推到季青面前:“我曾派人调查过了,那些事情发生时,先生恰巧......都出现了。”
神医的名声实在太响了。
随便问问,便可调查清楚。
季青抬眸笑道:“所以,大人是怀疑我就是那个黑色面具的怪人?”
“这不是怀疑,而是事实!!”
陈直斩钉截铁道。
季青又笑:“所以大人想要捉我邀功?季某若真是那怪人,怕是大人也留不住在下吧。”
“不!”
陈直起身,深鞠一躬:“先生大义,惩恶扬善,锄强扶弱乃天理,此乃大丈夫所为。”
“大丈夫所为?”
“对,我等凡夫俗子,根本没有那份能耐,但先生可以!!”
陈直满脸狂热,双目泛红,仿佛看到了神灵降临。
“哈哈哈.......”
季青癫狂大笑起来:“陈大人,您这番话可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如此癫狂模样,让陈直浑身一颤。
“陈大人,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季青突然道。
陈直闻言,愣住了:“先生....”
季青起身。
大步来到门前,推开门,道:“大人看到了什么?”
“看到?”
陈直皱眉。
门外不过是衙门的一间院落,除了几株树木之外,什么也没有啊。
“看到什么?”陈直忍不住询问道。
季青淡道:“大人难道没看到兢兢业业的衙役?没看到勤恳忠诚的师爷?”
陈直一怔,脑袋瞬间炸开了。
“大人。”
季青转身,语气平静:“这些人固然畏惧权势,甚至阿谀奉承;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惩的恶要比那怪人多,扬的善也要比那怪人多,
所以.......大人为何要痴迷一个怪人呢。”
陈直呆滞许久,才反应过来,脸上涌起浓浓的悔恨。
他猛然跪下,叩首喊道:“下官愚昧无知了!”
说罢,咚咚磕起头来。
再抬头。
眼前已无季青之人。
陈直此刻已经明白,眼下之人便是腰牌怪人了。
不过此刻,他也不再在意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