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谢仪婷身边的时候,谢清婉还有些不开心。
明明她跟那个男人素不相识。
谢清婉也不是会无故看轻、讨厌一个人的人。
但一看到那个男人,谢清婉打从心里讨厌他。
仿佛那男人前世掘了她祖坟一样。
看了他的脸,她能做好几天噩梦。
成了婚的谢仪婷看上去比未出阁前少了些稚嫩,更多了几分稳重。
她拿出刚刚同方丈求的平安符。
拉着谢清婉的手放在她的手心。
她看着谢清婉的眼神很温柔,很专注。
“姐姐希望我家婉婉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以后姐姐不能时常陪在婉婉身边了。”
“就让这平安符代替姐姐陪在婉婉身边。”
“替我保护婉婉,看着婉婉长大。”
明明此时阳光明媚,谢清婉却感觉心里无端的空了一块。
她怔怔的看着谢仪婷,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
“仪婷姐姐……”
谢仪婷抱了抱小堂妹,有些不舍。
真可惜,不能参加婉婉的及笄礼了。
“圣上派太子殿下去边关,我身为殿下的妻子,理应陪同。”
谢仪婷和太子殿下成婚不过数月。
要说两人感情有多深,都是假话。
不过是……利益权衡罢了。
谢清婉紧紧拉着谢仪婷的衣袖不放。
圣上如今年老体弱。
说句大不敬的话。
圣上随时有可能驾鹤西去。
为何要在这时候把太子殿下遣送边关?
仪婷姐姐和太子殿下这一去,究竟何时才能回来?
谢清婉有满腹的疑问,却也知道人多眼杂的清净寺不是说话的地方。
谢仪婷牵着谢清婉往外走,嘴里还在叮嘱。
“婉婉可要把平安符收好了,只此一枚,再没多的了。”
眼眶发红的谢清婉嘴巴撅得老高了。
听了谢仪婷的话,她纠结了一会儿。
从袖中掏出绣着小兔子的水蓝色荷包。
荷包里只装着两样东西。
一个谢清婉周岁时谢家老太太送的金锁。
一块靳封给的玉佩。
现在又多了一块平安符。
看到那个小兔子荷包,走到马车旁的谢仪婷笑弯了眉眼。
没想到婉婉这么重视这枚平安符啊。
连她藏宝贝的小兔子荷包都拿出来了。
谢清婉又气又羞,“不准笑!”
“你个骗子!说好了等我明年及笄,你要亲手为我戴上簪子的!”
明明谢清婉知道,堂姐不是故意失约。
可自小被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小姑娘第一次尝到离别的滋味。
藏了很久的泪珠终于从眼眶中掉落。
谢仪婷心疼坏了,拿着手帕给她擦眼泪。
谢清婉从小身体就不好。
每次都要谢仪婷哄她半天才肯喝药。
两姐妹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分离过,感情比亲姐妹还要好。
……
从郊外回来,路过清净寺门口的靳封看见了掉眼泪的小姑娘。
“吁——”靳封一勒马,吩咐一旁的侍卫先行回去,随后调转马头。
那小丫头怎么哭了?是被欺负了吗?
靳封将马儿拴在不远处的树下。
静静的看着太子妃三言两语把小姑娘哄笑了。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等到太子府和谢府的马车从自己面前缓缓驶过。
靳封回神,骑马追过去。
“清婉小姐。”靳封慢吞吞的骑着马跟在谢清婉的马车旁。
谢清婉掀开帘子,对上了靳封的视线,“靳世子?”
靳封问她,“我刚才瞧见你哭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谢清婉没想到靳封要问的是这个。
她眨了眨眼睛,摇头,“没有人欺负我。”
“只是突然听到仪婷姐姐说要跟着太子殿下去边关,有些不开心。”
何止是有点不开心,都伤心的哭鼻子了,靳封心想。
谢清婉探出脑袋,瞅了瞅周围除了他们再也没有别人后。
她扒拉着车窗,可怜巴巴的看着骑在马上的靳封。
“世子殿下,圣上怎么会突然让太子殿下去边关呀?”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弊大于利啊!
靳封眼底闪过讽刺,不过是争权夺利下的结果罢了。
他想了想,“说来话长。”
谢清婉:“那就长话短说呀。”
靳封一哽,长手一伸,屈指敲了敲她的脑袋,“牙尖嘴利。”
“当今圣上共有七位皇子。”
“除了刚刚被接回来的六皇子,每位皇子身后或多或少都会站着某些势力。”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太子继位前,总有人会生出多余的想法。”
“权臣谋利,互相勾结,争斗不休。”
“太子殿下左不过是遭人算计了。”
看着心如明镜、气宇轩昂的靳封,他骑在马上,脊背挺直,如松如柏。
即便面对她一个闺阁女子也毫不轻视,会耐心的把道理掰碎了讲给她听。
此刻,谢清婉竟然觉得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魅力。
即便是哥哥和爹爹,哪怕知道她好学,学问不比男子差。
也只会将她当作一个需要宠爱的小女孩,而不是可以谈论要事的人。
再加上,谢清婉能感受到靳封和和亲王妃对自己的特殊。
谢清婉小脸微红,心下一动。
靳封知道当今太子妃是谢清婉的堂姐,她心里会担心是难免的。
他不擅长安慰人,认真想了又想,郑重承诺她。
“别担心,我会派人暗中保护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定会将他们安全送到边关。”
“更何况,若是太子殿下有想法,边关,未必不是一个可以放开手脚的好去处。”
懵懵懂懂的谢清婉心里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托腮看着他。
没听到谢清婉声音的靳封一偏头。
两人对视,视线交汇。
那双水润清澈的眼睛里清晰倒映着他的身影。
对视间,小姑娘害羞的红了脸颊,慌乱的放下帘子,躲了起来。
最美不过低头时那一抹娇羞。
只一眼,怦然心动。
靳封屏住气,喉头滚动。
他握着缰绳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了,连马儿的步子停下来了都浑然不觉。
良久,直到马车驶出去有段距离了,靳封一激灵,骑马追上去。
“婉婉,你脸红了。”靳封追在马车边笑,目光如炬。
厚脸皮,“适才我听太子妃这般唤你,我觉得甚是好听。”
得寸进尺,“婉婉,你搭理我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