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奶奶的“插科打诨”以及陈妙可那句“公公婆婆”后,陈惠的情绪似乎也缓和了许多。
于是。
一旁的吕秀梅也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
“惠姐,对于当年的事,我其实一直想对你说一声抱歉,是我和庆之当时一时冲动、欠缺考虑才铸成大错…,不过这些年里,虽然庆之在生意上飞黄腾达,但他真的一直因为母亲的去世,常常陷入不可自拔的自责与痛苦中…”
吕秀梅停顿了一下。
在心疼的看了一眼丈夫后,又继续诚恳的看向陈惠道:
“另外,惠姐,庆之这些年里其实也一直牵挂着你的,或许你不知道,我们每年都会从广海市飞到渝城,然后去你开的串串店里坐一坐,而庆之总说,只有这样,他才能在繁忙的工作中,找到一丝回到你们陈家的温馨感觉…”
“所以我们这次到访,是真心实意来祈求惠姐您的原谅的,因为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一直把您当成是我们这个家,最亲的人。”
吕秀梅这番话说完后,也抹起了眼泪。
然后一旁的陈妙可也拉住了她妈妈道:
“妈,您别这样,婆婆她其实已经原谅你们了。”
陈妙可总是一位很聪明的女孩,她知道双方其实就是需要一个台阶,从而跨过那深重的悲伤而已。
“姐,如果你依然不愿意原谅我,我无话可说,但还希望你不要阻止妙可嫁给亦哲,因为这桩婚事,是除了祈求你原谅外,我这辈子唯一的期盼了…”
让陈妙可嫁给林亦哲,然后成为一位真正的陈家人,一直是陈庆之丧母后的执念与精神支撑。
为此,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陈庆之才一直忍住了去见陈惠的冲动,决定等陈妙可与林亦哲结婚并有了孩子后,才打算再祈求陈惠的原谅。
不过,这一世。
随着夏初然与陈妙可的重生,这个计划也随之因为蝴蝶效应而被打破。
但即便如此。
陈庆之看着乖巧懂事的陈妙可,却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她幸福。
而在陈庆之表明心迹后,陈惠也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最后,还是林大国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
“阿惠,你要不要原谅他,我都支持你,但不管怎么样,我们也不能把那些恩怨,延续到亦哲和妙可他们那代人身上…”
丈夫的劝慰,让陈惠心情平复了一些。
然后,大家的目光,也都再次集中到了陈惠身上。
而她也似乎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的,对陈庆之问道:
“这些年,你有去看望爸妈吗?”
陈庆之点头:
“我每年过年前和清明节都会去祭拜的。”
“我记得母亲的坟旁有一棵栀子花,现在还在吗?”陈惠又抛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可陈庆之却是很平静的道:
“嗯,那棵栀子花长的很茂盛,每年都有开花的…”
“是吗…”
陈惠除了早年来渝城那几年,其实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回去上坟了。
当然,她不回去的原因,并不是她不孝。
而是这是外婆临死前的要求,说她以后有了孩子,就不要回老家这个伤心地,以免她把那些仇恨在不知不觉间,灌输给了孩子。
好吧,陈惠其实知道,这是母亲的借口。
她其实在临死前,依然牵挂着自己这位被她视如己出的弟弟,所以才让自己在外省待久一点,以求时间去化解对陈庆之的感情和伤痛吧。
想到这里,陈惠也深深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又认真的看向陈庆之道:
“庆之,母亲其实在临死前,已经原谅你了…”
这句话,让陈庆之睁大了双眼。
“姐…,你说…什么…”
陈惠露出悲伤的神情,继续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不声不响的来渝城吗?”
陈惠停顿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了那段往事。
“因为母亲说你被抱养回来的时候,父亲说过你很可能是渝城人,所以母亲说,如果我放不下对你的感情的话,那就去渝城找一个我喜欢的男人吧。”
这话出来后,不仅陈庆之惊诧了,一旁的吕秀梅、陈妙可、林亦哲等人都纷纷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姐,你是说…”
陈庆之似乎已经明白陈惠想说什么。
而陈惠则是再次犹豫后,点了点头道:
“当时我依然在悲愤与气头上,所以我并没有明白母亲的用意,但现在想来,母亲或许也知道感情不能强求,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劝慰我的吧…”
陈惠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又对陈妙可说道:
“妙可,我屋里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张白布,你去拿来给你父亲吧。”
陈妙可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
接着,陈妙可果然从里屋拿出了一张白布,递给了陈庆之。
而陈庆之打开白布后,顿时心情激荡到了无以复加。
一旁的陈妙可看去后,也是捂住了嘴。
“儿…出生于…年,渝…”
白布上有着血迹写的一行字。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血字很是模糊,也只认得出来几个字而已。
而看了这张泛黄的白布后,陈庆之却是沉默了良久。
最后,他居然对抽烟的二叔道:
“二哥,能否借个打火机给我。”
二叔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把打火机给了他。
接着,果然如大家所料。
陈庆之在拿到打火机后,点燃了那张白布。
末了,白布在地板砖上燃烧,然后陈庆之才说道: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我永远都是陈家养大的孩子,而姐姐、姐夫、亦哲,你们才是我最亲的亲人。”
陈庆之这句话,似乎终于触动了陈惠那冰封的心情。
最后,她终于是点了点头,露出很是惆怅的表情道:
“庆之,年后陪我一起回梅县看看爸妈吧。”
“姐…,我…,谢谢您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