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前,沈楚暮算着时间,觉得人该回来了。
他不住的踮脚望着街道尽头,直到看见一辆马车驶来,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暗道:看来孙副将今日是下了血本了,竟花钱雇了这样一辆奢华的马车。
马车停在府门前,沈如周率先跳了下来。
沈楚暮上前一把扶住沈如周,笑着询问,“今日玩儿的如何?那孙副将……”
他正说着话,却见北修宴从马车上下来了,惊得忘了后面要说什么。
愣神了片刻,沈楚暮才反应过来,对着北修宴拱手行礼。
北修宴深不见底的双眸打量着他,直到看得他汗毛竖起,额冒冷汗,才开口道:“沈公子自己都还没成亲,就别瞎操心别人的婚事了。”
闻言,沈楚暮错愕不已,完全不明白话里的意思。
沈如周见哥哥被责骂,出言维护,“摄政王好没道理,哥哥张罗妹妹的婚事怎么就是瞎操心了。”
北修宴反问,“方才在马车上沈小姐还说不着急嫁人,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我嫁不嫁人不劳摄政王费心。”沈如周赌气一般的说完,而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将军府。
沈楚暮不明所以,只是清楚的感觉到身后传来北修宴摄人的寒意。
他转身赔礼,“小妹被家里宠坏了,失礼之处,还望摄政王见谅。”
说着,他恭敬的请北修宴进府。
哪知远处秦铭气喘呼呼的跑来,在北修宴耳边小声禀报着什么。
一旁的沈楚暮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的保持着请的姿势,静待摄政王发话。
北修宴听后面色一沉,对着沈楚暮道:“本王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改日再来拜访。”
沈楚暮如蒙大赦一般,连忙笑着送北修宴上了马车。
晚上,萧辰衍派人将沈如周接到了一处隐秘的院落。
院子外面看着极其简朴,像是一个破旧的豆腐坊,哪知穿过屋舍进入后院,却是一处布置精致的园子。
萧辰衍带着沈如周看了一下厢房,“如何?这里的陈设布置你可喜欢?都是按照你在王府时的习惯布置的,想来这样你也可以住的舒服些。”
沈如周兴趣索然,没好气道:“我只是答应你来给人看病,并未要求你给我准备住处,而且我也并未打算住在此处。”
萧辰衍已经习惯了沈如周的冷漠,也不计较,只是解释,“那尤嬷嬷的疯症好些年了,治起来怕是要费些时日,治病期间你最好就住在这里,也好时刻关注尤嬷嬷的病情。”
沈如周无语,只后悔自己当初为何那般轻松就答应了他的条件,但应下的事情也不好反悔,只得催促道:“病人在哪?”
“后院的厢房里。”萧辰衍边说边引了沈如周往后院去。
还未进门就听里面传出了一阵碗盘碎裂的声音,一个丫鬟收拾起碎了的碗筷退了出来。
见到萧辰衍后赶忙跪地请罪,“王爷,嬷嬷不吃东西,还说我们要毒死她。”
见状,沈如周心中一紧,感觉眼前的情景很熟悉,她提起衣裙跑进了屋子。
屋内的床上,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蜷缩在角落里。身子因为害怕不住的颤抖,口中喃喃自语,“都是坏人,坏人,都是来害我的。”
看清老妇人的五官后,沈如周前世的记忆如潮水一般袭来。
她认得这个妇人,这是先皇后身边的管事尤嬷嬷。
前一世沈如周一心帮助萧辰衍夺嫡,在得知这位尤嬷嬷疯了后,便主动请缨为其治病,花费了半年多的功夫才治好。
后来尤嬷嬷做为人证指认现在的皇后谋害了先皇后,从而帮助萧辰衍成功扳倒了皇后和誉王。
重活一次,她没想到还能遇上这尤嬷嬷。
萧辰衍见沈如周怔怔的站在门口,只当是尤嬷嬷的疯状吓坏了她。
两人回到厅堂,萧辰衍温言说道:“你不用怕,尤嬷嬷虽然疯癫,但不会伤人的。”
沈如周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平复了心绪,只道:“这病不好治,我不确定能不能治好。”
她话上打哈哈,心里却在矛盾尤嬷嬷要不要医治。毕竟这是萧辰衍夺嫡的关键一步,她不想再像上一世一样给他助力了。
“本王相信你的医术,你只管治就是。”萧辰衍好言宽慰。
他已经找了许多大夫了,如果沈如周也治不好,那这步棋便算是废了。
晚上,沈如周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深知先皇后为人纯善,当年永安帝起兵夺下了完颜氏的江山,多亏先皇后多次劝谏,永安帝才没将前朝的旧臣赶尽杀绝,为新朝休养生息出力不少。
但是好人不长命,永安帝登上帝位没两年,先皇后就被当时的连妃陷害与人私通,后来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而连妃告发有功坐上了后位,成了现在的皇后。
按理说她应该治好尤嬷嬷帮助先皇后沉冤得雪,但是她不想萧辰衍因此除去皇后誉王,顺利登上宝座。
沈如周心里矛盾异常,不知该如何抉择。
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沈如周干脆披了衣服去园子里散步。
迈过一道回廊,沈如周正好看到几个黑衣人翻墙跳进了院子。
她惊的赶忙蹲下了身,本能的往旁边的花丛里挪。
突然,一只手扣在了她的肩上,沈如周吓得想张口喊人,却被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她惊骇万分的抬头,却看到黑衣人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缓缓拉下了遮面的黑纱。
北修宴!
沈如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正欲询问,北修宴却先开口了,“这是萧辰衍的别院,你为何在此?”
“我……”沈如周知道尤嬷嬷的事情牵扯甚多,不知道怎么对北修宴说起。
看她犹疑不定,北修宴眸中泛起寒光,厉声质问:“你可是与萧辰衍余情未了,后悔和离又跟他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