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归松了脚,手一撑,整个人坐到了案桌上,两只月白色的靴子不停地晃荡着,手下的人递过一张长弓,他随意的答箭,却每每都能射中敌人要害。
不知过了多久,站着的黑衣人越来越少,有人飞快的来报:“老大!整个县衙都清理干净了,需要将人带过来么?”
姜归丢了弓,淡淡的说:“带过来吧!”
被带过来的除了那些还活着的黑衣人和衙役以外,还有县衙后院的下人和杨光的女人们,他们一个个如鹌鹑一般瑟缩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轻娘跪在最前面,身上披着一床薄薄的被子,不像其他人那样发抖,她恍如一具行尸走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突然一双月白的靴子落在她眼前,靴子的主人清冷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带她下去换身衣服。”
轻娘没有抬头,十分顺从的跟着人走了,姜归从腰间拔出一把精美的匕首,轻轻的拍在一名黑衣人脸上。
阴恻恻的说:“把杨光的罪行如数招来。”
那黑衣人用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杨光 ,见他面色凶恶 又赶紧低下头去,咬紧牙关不说话。
姜归似也猜到了这种情况,也不追问,只是用刀尖在那名黑衣人的脸上慢慢刻划起来。
“不说么?”
那黑衣人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糊,不断的哀嚎着。
“真是无趣。”
说着将匕首小心翼翼的擦干净,又插回鞘内。
“将大门关了,将人全部审一遍,再带人去搜 ,罪证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吩咐完又百无聊赖的坐回案桌上,等着手下审人。
“奴…奴知…知道他犯罪的证据在哪儿。”
一道颤抖轻柔的声音传来,姜归顺着声音看去,正是刚刚去穿衣服的轻娘,她穿了身极为张扬的艳红色衣裙,身段婀娜。
头发没有挽,披散着,黑色的长发与红色的衣袍交织,格外的惑人,但是那张脸却没有一点艳色。
姜归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
“带路,来几个人跟我走。”
轻娘见状,默默的转身往后院走去。
“贱人!你敢!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老子待你不薄,你敢背叛我!”
“贱骨头…”
轻娘身子一颤,脚步顿了一下,就听见后面响起一声惨叫,下意识扭头看去。
只见杨光那张胖脸被割出一道血痕,凶器还在他身后的柱子上晃动。
“吵死了,把他嘴堵上。”
姜归说完继续往前走去,轻娘见状,慌忙跟上,她对县衙很熟悉,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带人走到了下人们的住处。
走进一间屋子,指着地上的一排地铺说:“这下面是空的。”
姜归身后的随从很快上前,用剑挑开了均匀铺在地上的稻草,露出了一排木板。
掀开木板,露出了平整的泥巴地,那两名随从怀疑的看了轻娘一眼。
怀疑她撒谎,轻娘正打算开口解释,姜归就淡淡的开口:“继续。”
二人用剑猛地朝地上插去,再猛地一提手,地上的土层被撬开。
又露出一块木板,再将木板揭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轻娘小声的解释:“我只是知道有这个地方,从县令…杨光的梦话中知道的,听他当时的话,这应该很重要。”
“再去叫两个人过来,把她押回去。”
片刻后两名随从又带着一队人走了过来,两人点了火把在前面探路。
姜归跟在后面,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整个地道中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应当是通风差的缘故,两边墙壁上是人工开凿的痕迹,而且已经很久远的样子。
“老大,前面到头了,听上去没什么动静。”
姜归已经看清了前面的样子,他们现在处于一口竖井之中,井不算深,但井壁使用石头堆砌,上面满是湿滑的苔藓,不好着力。
眉头皱了皱,用剑在井壁上划拉了一通,然后猛地用力,长剑插入石头的缝隙中。
其他人见状,也有样学样,在石头缝中插上长剑,利用这些长剑,一行人出了竖井。
入眼的竟然是一座全是由竹子搭建的庭院,有几个仆人站在一旁的连廊木然的看着他们。
“去问问。”
随着他们的靠近,那些仆人都哆嗦着抱成一团,却没有逃跑。
“喂,这是什么地方!”
一名随从开口问,但却没人回答他的问题,那些仆人只是飞快的摇头,嘴里发出呜呜声。
姜归突然就想到了当初在齐州见过的美人壶,大步上前,提起一人,捏开对方的嘴,露出空荡荡的口腔。
“能听见声音么?能听见就点头。”
被他提起来的那人,眼里满是害怕,却没有动作。
“聋哑人?”
姜归扭头对着周围的人吩咐:“去搜,看看有没有正常人。”
“诺!”
“老大,快过来!”
一声惊呼传来,姜归应声过去,一间屋子前,两名随从面色难看的站在门口。
姜归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的架子,而架子上排着一个又莹白的头骨。
这些头骨如同精美的摆件一般,底部甚至用丝绸做了软垫。
姜归拿起一个头骨,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看上去应当是未成年的头骨。
将头骨放在一边,又拿起那个丝绸的软垫,用剑轻轻割开,里面果然是石灰,应当是用来防潮的。
这些东西被保存得很好,只是收集了那么多头骨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老大!你快来看这边!”
这次传来的声音还透着惧怕、慌乱,姜归心中一紧,淡淡的吩咐:“清点一下,在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然后快步过去,还未走到便闻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味道,似腐朽,又夹杂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四名随从站在门口,面色极为难看,姜归走进屋内,屋内就是正常的布局。
但是那股味道却越来越重,其中一名随从上前,推开了一扇屏风,又露出一扇竹门。
推开竹门,里面是一间比一般屋子大的多房间。
房间的墙壁上点着数盏油灯,只是油灯中得油有些奇怪,是他从未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