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的一脸倨傲的说:“什么主子,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的人,可不是什么奴仆,哪儿来的主子!”
乙六立即凑上前解释:“主子,他们几人的契书的确不在府上。”
“契书是谁在管?”
乙六吞吞吐吐的说:“是…是小的在管。”
说完一下跪在地上,高声道:“主子,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查清楚的。”
姜回扫了他一眼,阴森森的说:“查什么查,这里不是有现成的答案么?这段时间忙的紧,都没有好好享受过,也不知道这几人能做几个人皮灯笼。”
那管事一听,也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连忙说道:“我们只是签了长期的工契,不是卖身契!”
姜回语气更阴森了:“我管你签的什么契,你拿着我的钱,还不给我办好事,以我如今的地位,收拾你们,易如反掌。”
“若是你供出后面的人,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那老者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听她这么一说,立即就将身后的人供了出来。
“是廖管家的侄儿,廖松林。”
乙六一听,解释道:“廖松林目前跟着我在做事,的确有可能是他。”
姜回闻言,转身往外走去,她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要人性命。
“将这几人送官,让他们按照契书上约定的赔,府里的人全部清理一遍,廖叔 ……廖叔那边先去和他说,若是他没动静,也用不着手下留情。”
翌日,姜回做好心理准备,敲响了御史大夫府的大门,她昨日刚到的时候就已经让人递了拜帖,今日也不是朝议的时日。
李钟便在府上等她登门拜访,她进府不到一刻钟,整个府上都知道未来姑爷上门了,包括李玥儿。
她近来忙着办学的事情,见识得多了,心便开阔了很多,才知道了自己当初的举动,会让姜回陷入一种什么样的境地。
原本还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让父亲上门退亲,如今姜回上门了,倒是可以把事情说清楚了。
说着便调转了脚步往李钟的书房走去。
李钟书房内,姜回手里握着一杯热茶,酝酿了好几次,都被李钟的话打断,李钟说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姜回一言未发,表情纠结。
“你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姜回点头,又酝酿了一下,语气里带上了十足的歉意。
“我是来退亲的。”
“什么!退亲!为什么退亲!我李钟那儿对不起你了?你若此时退亲,你让我的玥儿如何自处!”
李钟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说到后面的时候已经带上了怒意,随即又想到以姜回的为人,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语气又软了两分:“是出了什么事么?你不会有了新人吧!”
李钟表情极为难看,仿佛只要姜回敢说是,他就敢拔剑杀人。
姜回微微摇头,李钟想了想,神色怪异的说:“你不会中看不中用吧!”
姜回见他越猜越离谱,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我是女子。”
李钟麻了,表情僵硬,身体如同生锈的机器人一般,扶着椅子慢慢坐下,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仔细看去他的手还有点抖。
“你…我…你说的,是…是真的?”
李钟的眼里尽是对她的怀疑,对于李钟来说,她是女子,比她不行,更加荒唐。
“我说的是真的,我并非有意隐瞒,实乃行事所迫。”
李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事情,很快冷静下来。
“原来如此,我就是你怎么做到让中青答应收你为徒的,他一开始便知道你是女子了吧?”
“嗯,我父亲的确一开始就知道,他也是同情我的遭遇才答应收我为徒的。”
李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继续追问:“你既然以女子之身做了官,按理来说不是应该藏好自己的身份么?今日为何会主动我表明身份。”
“当初又为何会答应与玥儿的婚事?希望你给我一个合适的解释。”
姜回还未说话,书房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一身绯色襦裙的李玥儿大步走进房内,挡在姜回面前。
“玥儿,你……”
“父亲,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当初是我主动找上姜大人的,我那段时日见你和母亲天天为我的事情担忧。”
“只想一死了之,后来无意间发现了姜大人的真实身份,便想着只要自己嫁出去了,你和母亲总能安心些。”
“便以她的身份要挟她答应与我成亲,反正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嫁给一个男子的,嫁给女子也正好。”
“可姜大人心有鸿鹄志,是女儿耽搁了她,父亲你就当做不知此事吧!女儿求您了!”
李玥儿说着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李钟无奈的将人扶起来,安抚的说:“你先出去吧,为父和姜大人好好谈谈。”
李玥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李钟关上了书房门,重新落座,调整了一下情绪。
“说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玥儿既然说当初是她威胁你答应婚约的,那么想必她也和你说清楚了,你也没必要为了婚约的事情暴露身份。”
姜回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他:“二娘子当初出事以后,那男子可因此事受到了惩罚?可有被世人唾弃?”
李钟愣住,木木的回答:“没有。”
“这事与你是女子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么?”
姜回回答:“当然有,大人知道为什么我的户籍上会是男子身份么?”
“因为我的母亲知道,若我是女子,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在这世间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就算侥幸活下去,也多半会沦为奴隶仆役,勾栏妓子。”
“位高如大人,爱女受辱,对方尚且不用受什么惩罚,或许就连大人也觉得二娘子受辱的事情是她咎由自取,虽心疼二娘子,却从未想过为她讨回公道。”
“以大人的能力,弄死一个符家子弟,并不是难事,但大人却从未想过,因为大人觉得此事闹大了丢脸,对么?”
“而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女子地位低下,大人就算心疼女儿,却未心疼到为了她可以放弃地位权力的程度。”
李钟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拍桌子,大声喝道:“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