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力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青铜短剑,吐出一句:“你...背叛了将军!”
范桓笑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野力眼珠爆裂,张着嘴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嚯嚯的声响。
趁着野力身边的人呆愣之际,范桓翻身上马,往峡谷另一侧撤退。
同时大吼一声,“杀!”
被狄人围着的粮车上突然冒出持手持青铜剑的大康军士。
其余众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持刀朝着范桓砍去,眼看刀就要落在他脖子上,乔余生赶到,救了他一命。
“余生啊!你再晚一步,我就身首异处了。”
乔余生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人,没由来的一阵火大,嘲讽道:“先生算无遗策,即便是我不来,先生想必也能逢凶化吉。”
范桓尴尬的笑了笑,挥剑刺向身边的狄人。
来运粮的狄人并非精锐,只是狄军的普通军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又有骑兵掠阵。
终于在斩下最后一个狄人军士的脑袋以后,范桓有条不紊的安排清扫战场。
然后拿着手中青铜短剑,往自大腿上扎了一下。
乔余生的惊呼中扎了自己腰腹一下,勉强翻身上马。
路过姜回面前时,说道:“回大夫聪慧,望能在我回来之前做好埋伏。”
然后又对战乔余生说:“余生啊!你脑袋瓜笨,待会儿就听回大夫的。”
然后在姜回一脸懵逼的表情中离开。
姜回看着两边的峭壁,心中暗暗有了想法,便策马走到乔余生面前说道:“回观两侧山石坚硬,不易挖掘,倒不如利用山上的竹子,用昨日对战之时的阵法。”
“在峡谷之中形成两个完整的方阵,诱敌深入以后再形成合围之势。”
“盾兵数量较少,可用车板代替盾牌,只要对方来的不是骑兵,问题就不大。”
乔余天思考片刻后直接叫来了所有百将,让姜回跟他们讲解,他自己则带队去砍竹子。
当范桓趴在马背上奄奄一息的冲到狄人大营时,正巧听见达鲁在发火,营帐内跪了一地军医。
“废物!都是废物!好好的轻伤被你们治成重伤,重伤被你们治死,我要你们何用!”
达鲁说完还提脚就朝着几位军医踹去,刚出完气就看见满身是血,要死不活的范桓。
心里一跳,连忙凑上去问道:“何先生这是怎么回事,野力呢?”
范桓抻着一口气缓缓道:“将军…,我们中…中计了,青川…那老东西…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那四万兵马…根本没有去漠北。”
“而是…从想隆山谷绕道我军…后方,我们去搬粮草…的途中…短兵相见,野力将军战死。”
“我有幸躲过一劫,回来给将军报信。”
说完直挺挺的朝地上倒去,脑袋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哼都没哼,晕了过去。
达鲁踢了踢身边跪着的军医,说道:“给他看看,是什么伤。”
军医急忙爬起来,揭开范桓的衣物检查伤口。
片刻后向达鲁汇报:“是剑伤,受伤有一段时间,腿上的伤几乎贯穿大腿,腰腹的伤口也离内脏很近。”
“身上还有多处擦伤,伤口新旧不一,很有可能是骑马过程中摔伤的。”
达鲁舒了口气,说道:“下去吧!”
“将军!将军!请您下令收兵吧!”一道暴虐的声音传来。
达鲁揉了揉眉心,问道:“野牛,又怎么了!”
“将军,你不知道那大康军士甚是无耻,竟然在我们爬墙之时给我们淋粪!”
“将士们根本不敢开口,一开口就是一嘴大粪,不开口也是满头大粪,眼睛都糊住了。”
达鲁听他说完,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泼粪?”
他直觉不可信,朝着外面大吼一声:“备马!”
卢山关外。
今日的厮杀,是寂静的,无数狄人军士只有在受伤或者死亡之时才会惊呼出声。
达鲁看着前方只听得见兵器碰撞的战场,闻着直冲天灵盖的臭味。
下令道:“收兵,呕~~”
说话间风向突变,一股臭气从他口腔,鼻腔灌入,甚至刺激到他流眼泪。
卢山关城墙上,督战的青川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在这城墙上蹲了大半日,甚至都觉得自己腌入味了。
好在这场有味道的对战,效果不错,己方损失的军士数量很少,对方死的虽然不多,但是由于他们在粪便之中加了石头,竹签等物。
狄人军士很大一部分都受了伤,当下天气炎热,伤口接触秽物,若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引起高热从而死亡。
隆山谷,姜回第一次体会到她读书之时,老师讲了一遍又一遍那种绝望。
一个在她看来极为简单的阵,愣是讲了五六遍,还结合图像,才讲清楚。
“以四百人为一个阵,每名百将负责一面,形成一个回字形,百将站在中间指挥。”
“只要阵型不乱,只要他们没有大规模骑兵,就拿我们无可奈何,懂吧?”
“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劳烦各位去抓紧时间训练一下,能杀敌多少无所谓,一点要保持队形不乱。”
众百将散开,姜回坐在一辆粮车上,正喉咙冒烟,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骨节匀称的手,握着一个水囊。
姜回眼皮都没抬,接过水囊,咕咚咕咚的灌下去。
姜归带着一丝困惑的声音响起:“主子为何会来前线,以主子的才华,走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
“当然是为了自由啦!生命诚可贵,情字价更高,若为自由顾,二者皆可抛!”
“这世间,想要住足够的自由,就要用足够的权力,想要足够的权力,我等庶民,便只能以命相博。”
“哦?那主子想要得到什么样的权力?”
姜回今日难道听见他说这么多话,心情好,看着远方豪气万丈的说道:“先定个小目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姜归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那便祝主子早日达成目标。”
自由么?
伸手拂过自己的额头,凹凸不平的皮肤咯得手生疼,额头上的字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是一个多么肮脏的玩意儿。
姜回见他不出声,扭头看去,就看见了他眼底闪过的不甘,屈辱,以及还没来得及掩下去的阴霾。
心里一愣,随即又想开了,姜归不过是个年方十五的少年郎,放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
现在却经历被刺字发卖这种事情,心底有怨,心里变态也是正常的。
她本不想管,又有一丝丝不忍心,想了想便说道:“百年过后,你我皆枯骨,皮囊只是躯壳,灵魂才是生命核心。”
这样的话放在现代,连小学生都骗不到,但是放在这会儿,看着姜归怔愣的表情,她便知道,这几句话还是有点份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