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却见济孟堂药房关着门。将杜如山与青云梦送回各自房间,安文与安明月本想先去看看祖父,却见祖父房门开着,
“滚!”
还未近前便听房间里一声怒骂,随后安得宝从房门出现。
迈步出来的安得宝眼眶微红,一出门恰好也瞧见安文,脚步顿了一下仍旧走了过来。
少有见到祖父与父亲争执,此时看着额头青筋仍旧突出的父亲,安文眉头紧皱,有些怯懦的僵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回去。”来到面前的安得宝逐渐收敛神情,只说了两字。再又盯着安文看了片刻又似改了主意,转过头去,长泄了口气便抬脚离开小院。
安明月自来到安家便见得一片和睦,此时看着如此严肃气氛,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眼看安得宝离开,安明月小跑进了屋子。
安文仍旧愣在原地,瞧着熟悉的门框,一时思绪万千,似也忘了迈步。
安明月进到房间后,安文便见母亲从屋里走了过来。
“回来了。”母亲上前扶着安文肩膀想往外走,安文却是拗着身子没有动作。
“你爷正在气头上,晚一些再过来吧。”
安文此时已经猜出祖父与父亲争吵的源头便是自己。自从搅和进来武城这场风波,家里便十分介意自己和阿金参与其间。而如今阿金被人掳走下落不明,自己仍旧没能与杜如山他们撇清干系,最近几天已经几次听到父亲与祖父争辩自己学武之事。
安文看着母亲摇了摇头,仍是有些倔强的想要去看看祖父。母亲实在拗不过,叹了口气便也只好再次跟着安文返回房间。
房间之中,安明月正抚着安长兴后背。眉头紧锁的安长兴气息粗重,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看到安文进来,只抬眼看了下便收回目光。
感受到祖父那气愤却又夹杂着不忍的眼神,安文滞了下仍是走近前。
“爷,我回来了。”半蹲在一旁,安文小心抬头看着安长兴。
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气,安长兴抬手拂了拂安文脑袋,
“嗯。”
“没出什么事吧?”
安文连连点头,
“没事的,如山先生很照顾我。这几日还救了不少百姓。”
感受着祖父手掌轻柔的抚摸,安文蹲在一旁,倒也不知如何继续解释自己这两日经历。
“唉!”安长兴一声长叹,
“儿大不由娘。眼看小金要折腾那江湖,却被人抓走,你还仍旧纠葛不清。我安家该是遭这劫难。”
听着祖父如此感叹,安文更加语塞,不知如何应声。
房间安静许久,安长兴才又是一声长长叹气。
“去吧,出去吧。儿孙们的路以后还是得自己走的。”
轻轻拨了下安文脑袋,又示意安明月出去,安长兴靠着椅子闭上眼睛,只是时而悠长颤抖的鼻息仍揭示着不平静的心情。
站起身的安文眉头微蹙,拉拢着脑袋,眼神依旧复杂。再次被母亲拉起胳膊,也只好跟着离开。
低沉的气氛一直延续至饭桌之上,为了避免儿孙难堪,安长兴干脆没到客厅用饭,只安明月带去房间一些饭食简单用了些。
同样简单了解过安家情况的杜如山倒也没有过多劝说。以安家如此情形,全然无可能置身事外,江湖风波迟早有一天总会席卷而来。多年行走江湖,杜如山面对寻常人生百态早已心如止水。
“人生长路漫漫,许多事情并非人力可以改变。事情总会推着我们不断前进,承载着这份能力,便没有可能一直置身事外。”
“如何取舍自该你早些抉择。”
听着杜如山的话,安文内心也还算认同。自阿金被掳走,自己这几日便一直主动沉浸在忙碌之中,可脑海总也有一道声音在推着自己前进,希冀着投身江湖,找回阿金。
可这近来萌生的行动想法与往日所思所想又矛盾不已。自己只能任由事情裹挟着。
犹豫中的安文忽的被父亲抬手搭上肩膀,
“儿啊,武城太小,小到装不下咱家你和阿金两个人。”
“有什么想法就去做,你不是普通人。”
听着父亲鼓励,安文反倒有些愧疚,自己和阿金全然违背着家中期望,最后俨然倒逼着支持。
看着安文仍旧顾虑,安得宝捏着安文肩膀,用力按了按,
“记着,爹永远在后面支持你。”
瞧着父亲坚毅的眼神,安文抿着嘴重重点头。
气氛终于恢复和睦。安大峡忽的开口,
“那个,咱晚上还去救那些百姓么?”
杜如山瞪着自家徒弟,忽然觉得这家伙情商如此低下。
“闭嘴吃饭,这些事情之后再说。”
被杜如山呵斥,安大峡也只好一声不吭,埋头干饭。
“如山先生不必见外,小文之事全由先生安排。”
安得宝看向杜如山,又转向安文,“至于让小文救治其余百姓,自也应该全力而为。这也是我济孟堂历来家风。“
杜如山缓缓点头,
“得宝兄宅心仁厚,深明大义。我等必然尽全力看护安文。”
安文此时瞧着父亲那淳朴面孔,稍稍安心。
“如山先生,大峡师兄,咱们今晚就出发吧,能尽快救下几人也好让他们减轻些折磨。”
杜如山顿了顿,瞧着安得宝一旁点头,便也答应下来。
…..
安文收拾好东西,安大峡也叫来了公孙越。一脸不情愿的公孙越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晚上去找那些百姓,可又拗不过安大峡所讲的大义云云,只能跟着前来。
“公孙统领,只有你熟悉城中哪些百姓受到星能侵袭,所以还要劳烦你帮忙带路了。”
听着安文的客套,公孙越憋着口气又缓缓咽下。瞅着杜如山师徒站立两侧,自己似乎没得选择。况且是救助武城百姓,自己这个统领也理当配合。
“那我们便出发吧。”
公孙越看着有些兴奋的安文,实在不明白这其中思路,明明是要耗费自己真气帮一些无关之人,做到心如止水便已是不易,何来如此欢愉心情。
“哎,师弟,你那个面具怎么没拿出来!”正要出发,安大峡忽的出声提醒。
安文缓缓从背包里掏出此前姜夜白送给自己的面具,犹豫之下还是戴在脸上。
一旁的公孙越见此多余情形,直翻白眼,
“若是说这几日跟着你们两位的除了安文,那便没有别人了。此时他这面具戴与不戴有区别么?”
安文其实一开始便已察觉此间矛盾,只是之前在城主府人数众多,自己戴着面具总还能混淆他人。
现在自己只跟着杜如山前去救人,组合过于明显,面具已然没有遮盖自己身份的作用。
“戴着吧,蛮好看的。”面具之下发出声音,公孙越更是嫌弃得闭上眼睛。
倒是凑上来的青云梦暗自点头,倒也十分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