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死后,我的世界一片荒芜,再不见一点颜色。
——江寒
2023年寒冬,这年徐染21岁,
雪还在不停的下……
在花一样的年华里被最好的朋友从悬崖推下,鲜血如寒梅绽放,顷刻间侵染了洁白的土地。
凶手倨傲的站在崖顶,送给她一个轻蔑的笑容,确认她再无生还的可能后和帮凶扬长而去,
而那个她喜欢了九年,追求了九年的少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甚至一手造成了她的死亡,
何其悲哀,何其可笑,大量鲜血从徐染口鼻涌出,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逐渐成为了一个黑点,她终是不甘的闭上了双眼。
大雪飘扬而下,覆盖住了少女残破的尸体,为她立了一个简单的衣冠冢。
她死后,怨气久久不散,灵魂萦绕在尸体旁,却怎么也走不出这片区域。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一声嘶吼划破了长空,一道残影撕破黑夜狂奔而来,犹如困兽挣脱了囚笼,笔直地跪在了她的尸体旁,绝望的气息笼罩着这片方寸之地。
地上跪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徐染看清了他的面容,竟是她的高三同桌——江寒。
他们总是看对方不顺眼的,徐染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
在她惊讶的目光里,少年颤抖着双手,一下一下的刨开尸体上的雪堆,指尖由浅红到深红再到深紫。
雪堆下女孩的面容浮出,上面斑驳的血迹早已凝固,尸体保存完好,但仍是非常的惨不忍睹。
但少年浑然未觉,珍视地把女孩抱进怀里,仿佛怀里的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挺拔的身躯弓着,不停的颤抖,深邃而空洞的双眸早已一片猩红,那里面全是阴戾的痛苦和绝望。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刻跪在漫天雪地里抱着怀里冰凉的尸体,任由泪水模糊了眼眶,一颗颗热泪顺着脸庞滑落,滴在她冷却的尸体上。
那身躯不再挺拔,此刻显得那么单薄,神情哀痛到犹如万蚁噬心,一瞬间所有色彩都离他远去,所有侥幸的希望全部崩塌,眼里只剩灰白。
他像是寻求庇护般抱紧了怀里的尸体,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眼泪不停的滴落。
徐染就这样看着他,少年在她的视线里,顷刻间白了头。
半晌,他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悲颤的嗓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
“对不起啊徐小染,我来迟了……”
雪花落满了白头,眼里一片血红,悲痛的灵魂都在颤抖,破碎的嗓音说不出完整的话,但还是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徐染耳旁。
徐染感觉很难受,但她感觉不到疼痛,眼睛酸涩却流不出眼泪,她明白这种感受,她在心疼少年,如果她不是灵魂的状态,那心脏一定早已鲜血淋漓。
“寒哥,人带来了。”
一群黑衣人拖着两个面目全非的人来到江寒身边,为首的正是江寒的好友,王旭和陈浩。
两人一眼看到了江寒的一头白发,皆是心痛不忍的别过了头。
保镖将一男一女伤痕累累的两人像死狗一样扔在地上,然后站在一旁听候江寒差遣。
地上的两人满脸鲜血,身上是数不尽的新旧交叠的伤口,四肢分别有一个血窟窿,单薄的衣服碎布条一样挂在身上,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此时只吊着最后一口气,趴在雪地里苟延残喘。
即使这样徐染还是一眼认出了两人,正是让她惨死的张衡和许菲菲,她克制不住的一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想要将他们拆吃入腹地恨意。
江寒轻柔地放下女孩的尸体,缓缓的站了起来,转身,眼里仅剩的温柔全部消失不见,变成了诡谲而阴鸷的杀意。
许菲菲艰难地抬起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和心痛,
“江寒哥哥,你竟然这么对我,我爸爸妈妈和哥哥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江寒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只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枪,
张衡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了头,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不再求江寒,反而对着他投去一个可怜且讽刺的眼神,
“江寒啊江寒,即使你帮徐染报了仇又能怎么样呢?她一直喜欢的只有我,你比我有钱比我有势又怎么样,不照样输给了我,哈哈哈……”
张衡说着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伤口,但他不觉得疼,只觉得快意。
“我去你妈的!闭上你的狗嘴。”
王旭气的狠狠给了白衡一脚,本就半死不活的人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像是马上就要背过气去。
王旭还想继续补刀,江寒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立刻停止了动作,隐忍的退回了原位。
江寒对着两人,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朝保镖打了个手势,保镖会意,拖着两人走向不远处的直升机。
许菲菲猜测到他要干什么,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停哭着对江寒求饶,但显然没有什么用。
张衡显然也猜到了,他还以为江寒会一枪给自己一个痛快,刚想开口骂什么就被保镖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快速的拖了下去。
直升机开到数百米高的天空,两道人影像风中残烛一样被保镖推了下来,两人的下场显而易见。
他们经历了比徐染残忍百倍的痛苦和折磨,少年用这样的方式,当着女孩的尸体为她报了仇。
事后,江寒拒绝了所有人的跟随,抱着女孩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了雪幕里。
也许是尸体被挪动的原因,徐染的魂魄不受控制地跟上了江寒。
王旭和陈浩早已明白他的选择,知道劝不了他,两人跪在雪地里痛哭。
江寒把她抱回了私人别墅,细心的为她一点一点清理了身上的污血,给她换上生前最爱的裙子,放入他亲手打造的水晶棺,送她下葬。
他知道女孩喜欢山茶花,所以特意为她养了一花园的山茶花,就把她葬在了她最爱的山茶花下。
寒风凛冽,他换了一身洁白的衬衫屹立在她的墓碑前,似是与洁白的霜雪融为一体,黑眸凝视着墓碑上女孩的照片,眼底空洞而痛苦,他抬手温柔的拂去碑上飘落的雪花,
忽然低沉的笑了,只是笑得比这寒风还要凄凉,满目苍凉,唯剩遗憾,
“染染,我好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你,我……”
他喉头哽咽,艰涩出声:
“江寒喜……喜欢你,从很早以前就喜欢。
傻姑娘,老子拼了命的向你靠近,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他痛的直不起腰,捂着心脏弯下了脊梁,抬手轻轻触碰女孩的墓碑,像是想通过冰凉的墓碑触碰女孩的脸,
寒风割裂了他的嗓音,字字泣血全是卑微的恳求:
“染染,如果有下辈子,你能不能……能不能回头看我一眼,一眼就好。”
那双眼里蓄满了泪水,他终是承受不住,缓缓跪在了女孩的碑前,
抽噎着继续说,
“徐小染,如果有来世,老子一定要娶你……到时候你可不许再喜欢别人了……”
话落,他忽然掏出腰间的军刀抵上了心脏,
“不要!”徐染见状目眦欲裂地想要阻止:“江寒!!!”
“噗呲!”利刃刺破血肉,一抹鲜血飚出,染红了徐染的眼。
江寒并没有马上死去,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他对着女孩的墓碑竟是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缓慢而艰难的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抱住了墓碑。
徐染明白了他的用意,痛不欲生地叫着他的名字:
“江寒!江寒!!”
大量的鲜血从心脏里涌出,染红了地上的花瓣和白雪,染红了他洁白的衬衫,
他虔诚地吻了一下女孩的照片,声音飘渺而微弱:
“染染地狱太冷了,你别……别怕,我来陪你了。”
他闭上了双眼,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再也没有了呼吸。
徐染撕心裂肺的跪在他身旁哭喊,即使她没有眼泪,但她仍觉得这痛比她坠崖时还要痛上百倍。
为什么会这么痛,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这么痛过。
只有江寒,只是江寒,这个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
过了许久,徐染轻轻抱住了江寒,望着满天飘落的大雪轻柔的笑了一下,
那笑里透着一份释然和后悔,
此时电视里刚好传来了许菲菲和张衡生死的消息,
心愿已了,徐染的灵魂渐渐开始消散,
一瞬间,满园的山茶花飘落,混合着白雪覆盖了少年的尸体和女孩的墓碑。
满天落雪做宾客,地上鲜血做喜袍,电视里的播报声为道贺,满园红色茶花做洞房,徐染在少年耳旁笑着说一拜天地,灵魂最后消散之际轻柔的吻上了他的唇,
傻瓜,我来嫁你了,
这一世,是我抱歉,
下辈子,换我来宠你。
若有来世,定不负情深,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