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景恒重重的磕头下去,面色诚恳的说道:“父皇,曼萝只是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儿臣与她乃是两情相悦,一时情难自禁做出错事,因而饱受世人指点。可是大错已经酿成,儿臣愧悔难当,深感无颜以对父皇。”
“但是,儿臣又想着,一味逃避也不是办法,总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儿臣愿意将曼萝纳进宁王府,如此,也算是给世人一个交代。”
宇文景恒也是被逼无奈,他跟顾曼萝的私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他只能将顾曼萝迎进门。他若真是不管不顾,恐要落下始乱终弃的名声。
顾曼萝毕竟身份低微,本来只需要一顶小轿抬进宁王府,也能说得过去。他肯拿出侧妃的位分,则是那日深夜与顾萧何密谋的交换条件。
宇文景恒此言一出,老神在在的顾萧何也没法保持淡定,他的面色黑沉,宛若锅底。
皇上才刚刚发落了一批宁王党羽,宁王殿下在这种情况下提出赐婚,看在皇上眼里,岂不是丞相府被绑上了宁王府的马车,这不是横遭君王忌讳?
顾萧何垂下了眼皮掩去心中的不满,商议婚事的时候,可没想到今日朝堂会横生枝节。宁王明明可以另外找一个时机再提赐婚,偏偏要此刻提起,不过是为了营造出一副勇于承担责任的假象,借此挽回帝心。
可这样是将丞相府置于炭火之上!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顾萧何此时不便开口,自有人出头反对。当下就有一个御史一板一眼的讽刺:“宁王殿下此言差矣!那顾曼萝说是相府六小姐,不过是一介无名庶女,还未曾婚配便先有了身孕,如此行径,着实令人不耻。这等出身高门却毫无廉耻之心的女子,说是形同勾栏卖笑之女亦不为过!”
“宁王殿下您身为一品亲王,您的侧妃可是要上皇家玉蝶的!像顾小姐这般出身不显,私德败坏的的女子,如何当得起宁王侧妃的身份?若是真如您所说,让这样的女子上了皇家玉蝶,岂不是连皇家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宁王殿下就算想表现的有担当一些,再怎么急于洗刷身上的污名,也该顾及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怎能为了一己私心,自己丢人现眼不够,又要令祖宗跟着你一起蒙羞!万望宁王殿下谨言慎行,勿要再行差就错!”
皇帝心中更是怒不可遏,他是极其爱惜声名的,自是不愿皇家颜面跟着蒙羞。这个逆子!自己言行不端还不思悔改,还敢生出这等妄想!
宇文景恒是他的儿子,可他的儿子还多的是!一个超出了掌控的儿子,即使已经强势的剪断了宁王的羽翼,但是他心中仍会残留不满。
在这个时候,宇文景恒还要挑战他的耐性,皇帝是不打算给他留颜面了。
皇帝阴沉的眼神,恍若携着雷霆之势,狠狠的砸向宇文景恒,直接怒道:“你这个孽障!如此胡言乱语,不知所谓,你的亲王是不是不想做了?”
皇帝突然爆发出的怒意震住了宇文景恒,看着皇帝阴沉的面容,宇文景恒识时务的垂下了脑袋,不敢再出声激怒皇帝,生怕保不住亲王之位。
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还惹的皇帝大发雷霆,宇文景恒面上不显,心里又是满腔激愤,不就是弄大了臣女的肚子,屁大点事情,非跟他过不去。
那宇文夜凌还不是将苏凌薇强掳进太子府,而后才求的赐婚旨意,怎么宇文夜凌可以事后补名分,轮到他就不行。他可不管宇文夜凌的旨意事先就求到了。他就是觉得父皇偏心,可真是偏的没边!
那些大臣更是过分,根本不将他这个一品亲王放在眼中,一个个的,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他现在会落到这样狼狈不堪人人喊打的境地,归根结底就要怪宇文夜凌!今日困局定是那个小人在背后操纵,凭什么全天下的好处都被宇文夜凌占全了?
明明自己才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宇文夜凌不过是贵妃所出,仗着亲娘死得早,得了父皇怜惜看重,连太子之位都给了他!朝臣们都觉得他能干,一心拥戴他。可若是父皇也这样从小就用心栽培他,他宇文景恒也可以做一个令人交口称赞的储君!
宇文夜凌还抢走了苏凌薇,那个女人之前明明是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突然就对他翻脸无情不屑一顾,定是这个卑鄙小人在背后挑唆。苏凌薇一时迷惑,才会被那个小人糊弄住。
宇文景恒暗暗握拳,宇文夜凌抢走了本属于他的一切,他不会就此认输,定会不择手段的将一切都拿回来!到那个时候,他定要用尽酷刑,狠狠的折辱宇文夜凌,令那个小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是,宇文景恒就算气得五内俱焚,此时也是无计可施,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
顾萧何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冷眼看着宁王吃了排头。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可是他家里不止顾曼萝一个女儿,他还有寄予厚望的嫡女,另有几个乖顺听话的庶女,将来都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若是顾曼萝今日得不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终归会影响他其他女儿的的声名,甚至会连累他府中的所有女儿都嫁不到好人家。
一个庶女罢了,不能再让她拖累了其他女儿。
“皇上!”顾萧何自然是不甘心的,他连忙跪了下来,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老臣有罪,府上竟出了这样伤风败俗的逆女,臣自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臣要将这等逆女逐出家门,任凭律法处置!”
说完,顾萧何低眉顺眼的跪在原地,一副任凭皇帝做主的忠厚模样。
此时,一个满头珠翠,一身华服的女子,噙着温婉端庄的笑意,款款而来。
此人正是宁王之母,也是当今皇后白静怡。
“任何人都不许动本宫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