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早，林氏集团。
“昨天在IOS端已经登上了畅销榜，两个平台加起来，我们分公司旗下的这款游戏的首日流水已经突破千万了。”
“这样发展下去，咱们公司的资金链算是勉强能够续上了。”
一个看起来比较干练的年轻男子站在办公桌前，毕恭毕敬的介绍道。
而悠哉悠哉坐在他面前，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正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景明。
“还不错。”
林景明得意的勾勾嘴角，“果然在娱乐产业上，还是你们年轻人的眼光独到一些。你准备准备，年底把李勇的位置接了。”
“听说北极星公司的创始人还得管您叫叔叔？”男人藏不住脸上的笑意，但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只讲究流量为王，他们游戏出的早提前占住了基本盘，在这方面同样投入了巨大精力的北极星公司只跟着喝口汤的话，前面那么巨大的投入基本可以视作血本无归了。
对一家游戏公司，更别说是刚起步不久的公司来说，这样的损失基本可以说是致命伤了，就算因此倒闭都不奇怪。
逮着自己侄子的羊毛使劲薅，真够狠的。
都是同一类型的游戏，这边吃光流量如日中天，那边的结果都不用想。
“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景明把手里的烟头放进烟灰缸里捻灭，云淡风轻的说道：“也算我免费给这些小年轻们上了一课。商场本来就是尔虞我诈，没能力，就活该老老实实的把这个哑巴亏吃了。”
男人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自己老板居然能把挑软柿子捏的行为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电话铃声响起，听到林景明语气暧昧的喊了一声小丽。
听到不是自己老板正统夫人的名字，他刚打算回避，林景明的秘书就开门走了进来。
“林总......”
“有事说事。”林景明皱眉道。
女秘书犹豫再三，还是把手机里的视频打开，放在桌上轻轻推到林景明面前。
视频里，一个面貌清秀，看起来相当帅气的男生红着眼眶道：
“大家好，我是北极星公司的创始人，陈路。”
“我们公司将从今天起，和企鹅方面共同合作，对林氏集团剽窃我们公司内部数据等诸多行为展开维权活动。”
随后，他又事无巨细的解释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还有自己的梦想，被针对后的无辜和彷徨。
以及自己抗争到底的决心。
视频不长，五六分钟的时间。
两个人很快就看完了。
林景明表面上倒是没什么反应，但是在一边旁观的男生心里全程就跟在坐过山车一样起伏。
他知道陈路在真的走法律程序之前，把这条视频发到网络上是为了什么。
说实话，哭惨在商场上是最没用的，这些老江湖都是一群张着翅膀与獠牙的秃鹫，只要你摔倒在地，立刻就会被瓜分的只剩一地枯骨。
但是在网络上却截然相反。
人们在网络上，相当愿意为了一个遭受欺凌的弱势者发声，或是本身正义感爆棚，或是单纯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什么样的都有。
陈路目前在网络上的标签是什么？
禹杭大学学子，二十几岁就白手起家的商业天才，国内游戏行业的新星......
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杀戮之塔》的玩家对他的好感是很高的，这游戏的流传的又特别广，网络上有相当一部分人年轻人认识他。
最重要的标签，他还是一个刚刚走上社会的大学生，祖国的花朵——网上冲浪主力用户的同龄人。
这些摆在明面上的情况加上他视频里红着眼眶的讲述，一下子就让他符合了所有的条件。
大学生刚准备大展宏图就被人恶心，可太容易让人感同身受了。
眉笔事件会引起民愤，因为广大网友工资不高真不是因为工作不努力，这件事会让人们生气，自然也是因为每个人刚毕业的时候多少都被恶心过。
“发酵的怎么样了？”静了许久，林景明冷声问了一句。
小秘书抿了抿嘴，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视频是昨天深夜发出来的，现在已经登上wb和dy两个平台的热搜了......”
看林景明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还没有做出反应，她才敢继续开口：“就在刚刚律师函也到了......”
“他好像真要和企鹅一起搞我们啊。”年轻男子小声嘟囔一句。
那句‘咱们法律部好像没企鹅他们硬’被他生生咽下去了，没敢说。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陈路背后其实还站着禹杭大学的法学系，和陈路在法律这方面应有的人脉。
最重要的是，他们如今如日中天的流量，到底还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他暗自吞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这人根本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下一秒，办公室里就传出了茶杯被摔碎的声音，以及林景明的怒吼：“这里不是深城！”
......
一大清早，陈路就回到了自己家。
王晓霞的懿旨他哪敢不听，虽说老妈已经好多年没打过他了，但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是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
但凡是个被裤腰带抽过的人，就不可能对七匹狼这个牌子有任何好感。
乐呵呵的打开门，就看到全家人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像是有什么大事的样子。
王晓霞正一脸凝重的看着他，陈广林面无表情的抿了口茶，没有说什么。
陈陌倒是比较正常一点，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捧着本《星火英语》，看到他之后先是打量了一眼，随后就没心没肺的笑了一下。
不笑倒还好，一笑就给陈路唬住了。
他站在玄关慢悠悠的换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一时间愣是不敢进去。
傻憨憨不会告状说我欺负她了吧？
也不可能啊，他最近也许是禽兽了一点，但梁芷柔怎么可能舍得告他的状。
他战战兢兢的走到茶几前，紧紧盯着自己老妈的动作。
“过来。”王晓霞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陈路挪了两步，没敢坐过去。
“坐下。”
“好嘞。”
陈路一咬牙一闭眼，老老实实坐到了自己老妈旁边， “妈，您老人家之前让我元旦回家住，我现在可一早就回来了啊。有话好好......”
他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王晓霞正红着眼眶看着他。
正诧异呢，就听见王晓霞开口说道：“你公司要是干着不开心咱就不干了，咱家虽然不像你墨叔家那么有钱，但也没穷到哪里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受这么大委屈也不跟家里说，我和你爸有那么没用吗？”
“等一下。”陈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也没说不开心啊。”
王晓霞把手机举到陈路面前，“你还想瞒着，你这事都上热搜了！”
“这么快啊。”陈路喃喃道。
“什么这么快？”
“那是我演的。”陈路指了指自己眼睛，“拿洋葱熏的，当时都难受死我了。”
“这是搞碰瓷营销呢，他们耍诈搞得我公司游戏不能早点上线，我借他们的流量宣传一下不过分吧？
官司我都没想认真打，全权交到企鹅那边了，输赢无所谓，我要的就是这波热度。”他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你看，我都没花钱，居然连热搜都上了，还有比这性价比更高的广告吗？”
王晓霞听得一愣一愣的，陈广林脸上那若有若无的担忧表情已经彻底消失了。
“我都说了我哥铁定是装的，你还不信。”一旁的陈陌终于忍不住吐槽一句，“他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她见过陈路在梁芷柔面前飙演技的样子，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是。”陈路跟着附和，“妈，做饭没，我饿。”
“张嘴就是喊我去做饭，你自己在那边住怎么没见你饿死？”王晓霞嘴上责怪着，还是起身朝厨房走。
陈路耸耸肩，“因为我老婆会给我做啊。”
“娶进门了吗你就老婆老婆，跟你爸当初一样不要脸。小陌，过来帮忙。”
很快客厅里就只剩父子俩人，似乎全国的父子相处都是一个模子，气氛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其实挺累吧？”陈广林问。
陈路深出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这几个月从立项到技术瓶颈去深城谈合作，再被竞争对手砸钱挖人，各种事没一件简单的，说不累是假的。
陈广林吹了吹茶杯上飘出来的热气，抿了口茶笑道：“你今年变化太大了，感觉前不久看你还像个孩子。”
“现在是不是像个大人了？”陈路嘴角微微扬起，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陈广林缓缓把茶杯放到茶几上，朝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现在像为了喜欢的人拼命长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