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照，合作方免不了又过来寒暄了几句，项宛若看到自己医院的领导也在，没好意思提前离场，但因为不擅长这种场合，只是僵硬地站在阎景川旁边当个礼貌微笑的吉祥物。
一个看起来像是学校领导的人注意到她，话语一转道：“说起来，这次要多感谢阎夫人的帮忙，要不合作哪能这么顺利。肥水不流外人田，听说阎夫人也是C大毕业的学生，这可真是有缘分，有了这层联系，以后学校有什么活动阎夫人也要多带着阎总回母校看看啊。”
周围的人附和了几声，恭维的语气让项宛若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她帮忙联系牵线的事是怎么传出去的，而且传的这么离谱。
虽然没跟阎景川聊过，但她私心觉得对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孰轻孰重分的很清，不会拿公司的事情开玩笑。
而且她之前有偷偷问过陈秘书，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但对方透露了集团本来就有接触这次项目的意向。所以对于项目的合规性她心里大概也有数。
可这些人说的好像因为自己是阎景川的老婆，所以走了后门一样。即使其中不乏奉承的成分，不过阎景川就站在她身边，对方偏偏还要一直提这层关系，这让项宛若有些尴尬，但出于社交礼貌只能跟着笑了笑。
正心里郁闷时，她抓着衣角的手突然被握住，带着稍高一点的体温，阎景川的拇指在她手背上浅浅摩挲了两下。项宛若身体一阵酥麻，抬头看向对方神色自若的侧脸，心情奇异的变得安稳起来。
阎景川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语气有些揶揄的接上那人的话：“您这话可千万不要让我们项目组的同事听到，他们这些天忙前忙后的尽责调研，都是为了今天。结果功劳被您一笔带过，我都要替他们委屈了。”
那位领导也自觉刚才说的话有点歧义，忙又顺着他的话铺垫了几句。
聊了一会儿，阎景川又趁机正色道：“阎氏集团不会做出不负责任的决策，这点大家可以放心。其实，不管是医疗机构还是学校、研究院也好，集团一直都在找能够实现共赢的合作方。这次的项目不管是从经济效益还是社会效益上说都是前景非常好的难得机会。我们本就有合作的意向，就算宛若不提，集团也会极力争取的。”
原本难堪的局面被他的话打破，项宛若心头一热，侧目对上男人墨色的眼眸，突然就很想抛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把这几天的烦恼全部都告诉他，再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能坦诚一点呢，都长了嘴，不沟通留着出气吗？
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等老师和领导们一走远，项宛若再也忍不住，拉起人就走：“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被她态度强硬地拉着，阎景川叹了口气，拽着人放慢脚步：“还有很长时间，你想说什么都行。慢点，一会儿腿又要痛了。”
工作日又是大上午的，体育场上没什么人，两人找了角落里干净的草坪坐下。
项宛若开门见山地发问：“你知道我去找了焦总监，为什么却什么都不问我？我后来又问了她和陈秘书，但是他们都言辞闪烁不肯正面回答，是不是你交代了什么？还有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是因为之前就有意向，而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才答应这次合作？”
被她接连的问题问的有点懵，阎景川伸手帮她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无奈地笑了笑：“这么多问题，我要回答哪一个？”
我都打直球了你还想隐瞒？项宛若眼睛睁圆：“别想逃避，全部都要回答。”
“好，那就一个一个来吧”阎景川思忖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你去找了焦韵桐之后，她先去接触了你们医院负责项目的小组，做了基本的调研，觉得有可行性，所以就作为意向项目报了上来。但是其实公司高层早就讨论这个项目，但当时只是一个雏形的想法，加上之前这个项目有银行的资金保证，并不急需投入，所以就被搁置了。焦韵桐从你这里了解到最新的情况，报上来之后，公司开会研讨了一下，觉得现在是谈判最好的时机，所以就马上敲定了下来。”
项宛若疑惑道：“那为什么这些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也不让焦总监他们通知我，是有什么保密协议吗？”
“宝贝，不是你说不想过多参与到公司的事情中吗。”阎景川坦诚地看着她：“不告诉你一是怕你介意这个，二来也是怕你想得太多，而且商场上的事情确实很麻烦，我也私心不太想让你知道那么多。结果没想到我不问反而让你更加不安了。”
“另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顿了顿，还是继续道：“商业谈判中需要筹码，以便在后续合作过程中获得更多利己的优势。我担心如果你知道的太清楚，对方会拿着这点再来要求你。要是他们非让你来跟我讲条件，你不是更为难，而且我又该怎么做才好？”
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虽然我自诩还算理性，但是也没有信心能经得起你的枕边风。”
怎么说着正经事呢又开始了是吧，项宛若瞪他：“我是那种人吗？”
男人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下：“唔——其实也可以是。”
项宛若被气笑了，没憋住狠掐了下他的手，惹来一声轻呼。
“不过……”她还有个疑问：“这个项目不是公益性质偏多吗，哪来的经济效益？真的值得投入这么多吗？不会赔本吧。”
阎景川跟她解释：“只看眼前的话，经济效益确实很难回收，但是从长期来看，这可是降低成本、增加收益的良好途径。当前的大环境正鼓励社会-高校-企业建立协同创新伙伴关系。所以这次的合作并不是只是建立公益心理门诊这么简单，最后三方达成的是产学研全方面的合作。”
“因为有政策上的支持，加上学校和医院拥有场所、人才等方面的优势，降低了资源输送的成本，所以这次投入的实际资金并不多。长远来看，学校不仅是现成的人才储备库，还可以和集团共享知识和技术，一起研究开发新技术、新产品。而医院又是医药产业链上重要的一个环节，达成合作后，不管是药品耗材的采销，还是临床研究试验，以后都会便利很多。”
项宛若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虽然早猜到没那么简单，但是她确实没想到这一层一层的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阎景川摸摸她的小脑瓜：“相比之下，建立心理门诊这件事的社会效益更多一些，不过除了能实实在在的帮到一些人，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集团的企业形象，怎么说都是好事一桩。”
好吧，到底是精明的商人，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看来她之前是白担心了。项宛若放下心来，微微点头：“那就好。”
阎景川好笑地看着她：“怎么突然松了口气的感觉，这些发展规划我刚才在台上不是也说了吗？刚刚看你在台下听得那么认真的样子，结果我说了那么多怎么一句都没听进去啊，若若。”
项宛若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刚刚一直在跑神想这个想那个，根本没注意听他在台上到底讲了什么内容。
见她眼神躲避，男人似笑非笑道：“一直盯着我看，我还以为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那么感兴趣呢，结果真的只是在看我啊。”
对方漆黑深邃的眸子映出自己的面容，反正都被这人看透了，项宛若干脆不装了，皱着小脸嘟囔道：“是啊，是啊，被你迷死了。”
见男人笑意更明显，她猛然想起刚才献花的一幕，眯了眯眼道：“何止是我，不知道今天有多少小女生都被阎总的风采迷倒了呢。”
还和别人说说笑笑，她语气危险：“特别是那个送花的学生代表，很漂亮吧，笑得多甜啊我都要心动了。”
咦，哪里来的酸溜溜的味道。阎景川侧眸看了她一眼，扬起的唇角根本压不下来：“是吗？我都没注意。”
项宛若心想再装呢哥哥，人家爱慕的眼神都快黏在你身上了，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见她目露怀疑，男人伸手牵住她的指尖，温声哄道：“我一心只顾着看最漂亮的这个，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其他无关的人。”
“……”
好了，心头生出的那点妒火也被浇灭了。项宛若好哄地红了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要抽回手。
“大家都行色匆匆，不会有人注意我们的。”阎景川不肯放开她，还凑近道：“不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吗，如果我们上学的时候就在一起，说不定就是这种场景。”
确实，跟社会相比，大学还算是一座保护性很好的金字塔，情感到了这里仿佛都变得单纯了起来。被他带入情景里，项宛若忍不住幻想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压操场、一起去图书馆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身边这个人真的很不容易，刚毕业就开始管理公司，这些天也是频繁的加班出差，天天都在处理这些复杂的事情，还要应酬交际和人勾心斗角，应该很少有这么闲暇的时光。
“可是……”她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一声：“容我提醒一句，您比我大四岁呢，现实大概是我刚入学你就要毕业了。”
“啧，开始嫌弃我年纪大了是吧。”男人委屈地蹭了蹭她的颈窝，提议道：“其实……我道德底线很灵活，师生恋我也不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