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景川预定的是露台的位置,可以看到江景,视野很好。
入座时,项宛若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看着阎景川和服务生的手同时放到椅背上。
服务生疑惑地愣了愣。
“……”
给妻子拉凳子的机会被抢了,阎景川面色镇定地松开手,走向自己的座位:“咳,点菜。”
目送服务生去拿菜单,阎景川询问她有什么想吃的吗?
出门吃饭最发愁点菜,项宛若歪着头想了半天无果,干脆把烦恼交给对面的人:“既然是约会,那就全权交给阎先生决定吧。”
“特色和牛塔塔、鹅肝慕斯、九层塔咖喱虾、松露芝士通心面……”阎景川询问她:“甜品你喜欢鲜果拿破仑还是提拉米苏?”
项宛若:“提拉米苏吧。”
阎景川将菜单递还给服务生:“两杯无酒精饮品,谢谢。”
他点菜的时候,项宛若环顾了一下四周,等服务生走远了,她看着空荡荡地座位奇怪道:“我记得原来这家餐厅生意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今天没什么人。”
阎景川轻笑:“当然是因为……我们包场了。”
“……”
看着他期待的目光,项宛若说不出“其实倒也不必”这种话,只好点点头,冲对面露出一个肯定的微笑。
毕竟已经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没了相亲那时的拘谨,两人随意地聊起来。
项宛若想起去年的情形,揶揄道:“我还记得第一次相亲的时候,你一上来就问我认不认识你,我当时心里想这人未免太自大了,哪有见人就问认不认识自己的。”
阎景川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闷闷地:“因为明明是第三次见面了,我以为你起码会有些印象。”
说起来好像自己是薄情寡义的人,可是两次相遇都是匆匆忙忙的,一般人都记不住的吧。
项宛若端起杯子碰了碰他的,有些歉意但不多:“不好意思嘛,阎先生记忆力惊人,又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计较吧。”
阎景川失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刚开始追人就已经反过来被吃的死死的了。
见他没有再不依不饶,项宛若语气带着笑意:“当时我还觉得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难相处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话题,结果阎先生惜字如金,聊两句就聊不下去了。”
阎景川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而且不止是相亲的时候,结婚以来自己也很少有机会跟妻子坐在一起聊天。刚开始小妻子还会主动找话题,跟他分享自己的生活,见他反应平淡,慢慢地也沉默起来。
他眼中闪过懊恼,现在回想起很多细节,项宛若不是没有主动想接近他,是他心里置气,忽略了那些小心思。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不理,只是去年刚全面接手了公司事务,行程安排的确实很满,基本回到家都是疲惫的状态。加上小妻子对他的态度有些小心翼翼,结婚后还一直“阎先生”“阎先生”的喊,他当时只觉得时间还长,或许在一起久了自然就会变得亲近。
工作的时候简短有效的沟通可以提高效率,商务伙伴之间基本也都是以传达正确意图为目的,很少会在意言辞多少。但是伴侣之间需要的是更多的情绪价值。
“是我的错”,阎景川喉咙紧了紧,反省道:“你现在想聊什么都行,我都会陪着你,以后有什么事我也会主动跟你沟通,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就指出来,我会改掉的。”
见他这么郑重其事,项宛若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只是突然回想起来之前的场景,发现还是有很多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比如阎景川的态度,比如他们的关系……明明之前只当做是一次偶然的相亲,进而引发的一场意外的婚姻。
项宛若低着头:“要是这么说,我之前也有不对的地方,比如作为伴侣对你不够关心什么的……”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烛火在玻璃罩中摇晃,她抬起头撞上墨色如水的眼眸。隔桌相望,项宛若看到阎景川眼角微弯。
男人的声音轻飘入耳:“那,以后就多关心我一点吧,若若。”
“……”
项宛若又低下头,佯装专注地吃东西,垂落的发丝挡住她发红的面颊。
坏了,好像被撩到了!
正当她思绪凌乱时,对岸传来一阵惊呼,项宛若闻声望去。
几道亮光划过夜空,“砰”的一声在空中炸开。星光四散、火树银花。
江心停着一艘正在燃放烟花的船,远远看去,烟火像是从水面凭空而起,在天上绽放又倒映入水中,夜空与江面辉映着,一片流光溢彩。
烟花的出现总是伴随着人们的欢呼,项宛若也有些兴奋:“有烟花诶!”
她扭过头,对上男人含笑的眼眸。阎景川好似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项宛若突然福至心灵,问他:“这,也是你安排的吗?”
男人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看着烟花升空,项宛若觉得自己心里好像也放起了烟花。
阎景川走过来牵过她的手,两人并肩而立,看焰火绽放如星辰闪烁。
沉浸于眼前的景色,项宛若恍然听到阎景川问了一句什么,环境有些嘈杂,她凑近了些:“什么?”
对方贴着她的耳廓,问:“你喜欢吗?”
项宛若心跳如鼓,喜欢……什么?
愣一下才恍然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烟花,她稳住心神点了点头。
侧过脸不想暴露通红的耳朵,转头时温热的嘴唇擦过耳尖,项宛若战栗了一下,心跳的频率又乱了几分。
阎景川牵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碰了一下,轻声呢喃:“喜欢就好。”
你看着天上的焰火,有人看你眸中万千星辰。
阎景川看着眼前的人,从前只觉得烟花易逝,瞬息不见,现在心底却突然想起一句应景的话。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心炸成了烟花,需要用一生来打扫灰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