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心绪翻涌,再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从卧室出来,见阎景川坐在客厅桌子前喝咖啡,项宛若稀奇地问:“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昨晚两人聊了那么多,加上她还欠对方一个回应,现在再见面难免有些尴尬。
阎景川:“嗯,大家这段时间为了项目的事天天加班,今天是周末就让他们都休息了。”
他笑了笑:“毕竟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像以前一样只忙工作,也要多顾家才行。”
“……”
很好,看来尴尬的只有她一个。
说好的周末要回项家,项宛若跟丈夫打了声招呼:“我等会儿要去看我爸和我哥,中午就不回来了。”
阎景川抬眼看过来,缓缓道:“不带我吗?”
自从阎景川全面接管阎氏集团事务后,周末也很少有休息的时候。婚后他们一起去项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本来这次她也准备一个人回去的……
结果这人怎么还随时随地开启新委屈呢,项宛若无奈道:“你想去的话我还能拦着你吗?”
半晌后,两人收拾得当,司机也早已在门口等候。中途拐到商超采买礼品,见阎景川点点这个又点点那个,让人都送到车上。
项宛若面色为难:“差不多了吧。”她只是回趟家,不是搬趟家。
顺从的听取了妻子的建议,阎景川收手去结账。
项宛若站在门口暗自打量,不知道有意无意,阎景川今天上身穿的衣服也是她上次买的,黑色的中山领衬衫,加上最近流行的新中式设计,襟前配了两个金属卡扣,保守中带着些时尚,下身随意搭配了一条黑色长裤,显得人肩宽腿长。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现在的阎景川举手投足之间明显比失忆时有气场,在人群中更显得气质出众,引得好几个小姑娘频频侧目。
偷瞄的小动作被撞了个正着,阎景川受用的感受着小妻子的视线关注,径直走向她:“怎么一直看我?你报复我在我身上贴小纸条了吗?”
项宛若默默收回视线,随口道:“看我自己买的衣服好看。”
周围人来人往,阎景川凑到小妻子耳边卖乖:“只有衣服好看吗?”
烦死了!感情上的事本来就没想清楚,这个男人还老来撩她。项宛若心里对着空气打拳,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烦恼,不行,她要反击。
想起男人微博下面的那些虎狼之词,她冲阎景川露出一个糟糕的微笑,轻轻吐出四个字:“老公好帅。”
“咳咳”
阎景川被自己呛了一下,脸上露出少见的诧异表情。
项宛若心想笑死了,不就是比谁耻度更高吗,只要她不害羞,害羞的就另有其人,让阎景川自己琢磨去吧。
她撂下话转身走了,留下阎总自己在原地凌乱。完了,终于把人气疯了吗?但是仔细咂摸咂摸又觉得有点甜。
项家在城东,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楼下会客厅,项天东、项繁森还有管家都在。项天东许久不见女儿,念着她的名字亲昵寒暄了一会儿。
管家提醒:“项董,都这个点了,要不先开饭?”
几人到餐厅入座,边吃边聊。
前几日的谣言闹得沸沸扬扬,项天东不免问起。阎景川闻言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
阎景川:“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没有想到对方会从宛若下手。”
项天东常年混迹商界,这种事情见了不少:“你们都没事就好,年纪轻轻能处理成这样已经算是很好,还接连签了两个大单,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吃过饭,项天东叫上阎景川书房谈事情。项繁森坐在客厅和妹妹聊天。
项繁森狐疑地摸了摸下巴,好奇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感觉你们之间比之前亲近了些。”
项宛若正在喝水,闻言呛了一下。
离婚的事情不好说,只能说点别的事情。
项宛若:“哥,你知道吗?原来我跟阎景川七八年前就见过。”
项繁森:“七八年前?高中那会儿吗?”
项宛若:“高考完之后……就是爸妈说要离婚那次,我一冲动就跑出去了,结果在外面犯了病,恰好被他撞见了,当时我意识不是很清晰,只记得有人递了我一张手绢,让我快点回家,没想到那个人就是阎景川。”
听她说起之前的病症,项繁森有些心疼的揽住她的肩膀,当时他不在家,也是事后才听说妹妹差点出事。
项繁森:“真的假的,这么巧?”
项宛若点点头。
妹妹当时还没满十八吧,项繁森眯了眯眼睛:“他不会那时候就对你动歪心思了吧?”
某种意义上讲,确实是一点没说错。
“咳”,项宛若小声反驳:“你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什么歪心思,明明是很好的事情,就不能是,是一见钟情吗?”
她声音越说越小,项繁森侧眼看她,因为父母的失败婚姻,妹妹一直对感情方面的事情很排斥。当初结婚的时候,他其实是反对的。
但是项宛若反而想通了,说总要踏出那一步,不是阎景川可能也会是别人,况且阎景川作为结婚对象来说条件又很好,她想给自己一个尝试的机会。
现在看来,或许阎景川真的可以打开妹妹封闭的心。
项繁森下午还有事回了公司,项宛若循着熟悉的路线独自上了二楼。好久没回来,自己的房间还是保持原样。
阎景川推门进来,见她坐在地毯上翻找东西。
阎景川问:“在找什么?”
项宛若翻出一个纸袋,打开之后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炫耀一般向阎景川展示:“看!”
黑色格纹的正方形手帕,一角绣着字母“Y”。
阎景川有些意外:“你居然还留着。”
项宛若:“当然,对我来说也算是特别的记忆啊。”
阎景川佯装不满:“连一块小小的手帕都留着,却记不清人长什么模样。”
知道男人是故意找茬,项宛若歪头调笑:“可能是阎先生长的还不够英俊,所以我印象不深刻。”
阎景川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确实,反而是宛若长得太漂亮了,才让我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没有逗到人反被调戏,项宛若后退一点,救下自己的脸,被男人捏过的地方有些发热,一定是阎景川力气太大。
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项天东出现在门口:“你们在这儿啊,我说找半天没看到人影。”
项宛若站起身走过去,问:“怎么了?”
“我来问问你们晚上想吃什么”项天东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天在家里住一晚?”
本没有留宿的打算,项宛若有些犹豫:“明天还要上班,早上吵得大家都睡不好,再说什么都没准备,我们还是回去吧。”
项天东不认同:“我早上五点多就起来锻炼了,你还能吵到我?”
管家闻声走过来:“知道你要回来,项董特意让人把房间又仔细打扫了一遍,寝具也是新换的。”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当然怎么样都好,可是……项宛若扭头用眼神询问阎景川。
阎景川得体道:“那就麻烦了。”
项天东十分高兴地叮嘱管家:“让厨房晚上多做几道。”
一桌菜品中西结合,吃得主宾尽欢。
知道当着别人的面,项宛若不会对他“横眉冷对”,阎景川一会儿剔螃蟹、一会儿盛汤,投喂得乐此不疲。
项宛若房间的床是张双人床,空间足够大。两人是光明正大的伴侣,自然没人想着再多收拾一间房。
项宛若洗过澡换了身睡衣,站在镜子前吹头发。阎景川闻声走过来要剥夺她的吹风机:“给我个表现的机会?”
项宛若对他的行为已经无力反抗,手上松了劲:“你来,你来。”
乌黑的发丝从指缝中穿过,阎景川开口:“说起来,之前失忆的时候,你也帮我吹过头发。”
项宛若瞥了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作”:“是啊,某人又哭又闹,要抱要亲,不仅吹头发,洗澡也要我帮忙。”
阎景川顺着她谴责:“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项宛若点了点头:“阎先生这么高风亮节,肯定不会动手动脚,要不您今晚受累睡下沙发?”
“这么狠心啊?”发尾也彻底被吹干,阎景川低头在妻子的发旋处亲了亲:“我现在哪里敢动手动脚,生怕你一个不开心就要跟我离婚。”
项宛若心想那您动作倒是停一停啊。
不想跟言行不一的人说话,项宛若转过身推他:“快去洗你的澡吧,一会儿太晚我睡着了,你就真的去睡沙发吧。”
浴室里响起水声,半刻之后,阎景川擦着头发走出来。
项宛若贴着床的一边玩手机,自觉的占据了床的三分之一。
阎景川掀开被子进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又往后躲了躲。
阎景川轻笑一声:“再往后退就掉下去了。”
项宛若伸手摸了摸,明明还有好大的空间,背过身不理他。
时间还早,阎景川点开手机看了看下周的日程安排,回复了几封要紧的邮件。
见项宛若放下手机准备入眠,阎景川伸手按掉顶灯,只留了床头一盏微光。
房间逐渐安静下来,阎景川处理完公务揉了揉眉头,也轻轻躺下。
还没这么快入睡,他盯着小妻子露出的一段脖颈陷入沉思。
项宛若突然动了动,显然也没有睡着。
阎景川开口问:“睡不着吗?”
项宛若“嗯”了一声,过一会儿忍不住问他:“那时候你为什么会关心我呢?你明明不像是会管这种事的人。”
阎景川逗她:“看你好看,这么乖这么可怜,一个人坐在那里偷偷掉眼泪,我于心不忍。”
项宛若:“我跟你说正经的!”
阎景川摸了摸她的头发:“是真的,当时看你一个人坐在那,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难过。现在想想还好自己当时有点善心。”
项宛若转过身,小声道:“谢谢你。”
“可是我现在又后悔当时做的不够多”阎景川心疼道:“我应该问问你的名字,抱抱你,你想回家我就送你回去,你不想回去我就把你拐回我家,让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再掉眼泪了。”
他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温柔,仿佛说的话都成了真。
项宛若笑道:“那我一定哭得更凶,还以为碰到了什么绑架犯。”
夜空晴朗,万点繁星。两人隔着半米的距离,小声讨论着初见的细节。
阎景川:“我记得那天下雨了,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你有没有被淋到,那么大的雨,要是淋到了肯定会生病吧。”
项宛若就着困意呢喃:“淋到了,淋的好惨,浑身都湿透了……”
意识消散前,她的脸颊被轻轻摩挲了一下,好温暖,她裹了裹被子,无意识的追着热源,最终被抱了满怀,安稳进入梦乡。
梦中,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馆门口。相同的情节,梦的最后,阎景川问了她名字,还伸出手牵她,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