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有些重了，齐龙虎眼神一凝，望着张宪的眼睛，他的眼里，充满着疲惫与失望。
“老张，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吧。”
齐龙虎轻声叹息，他已经猜到张宪要说些什么了。
“我想说的是，你齐龙虎变了！变得无比陌生！不再是那个一心为国为民的人了！”
张宪对着齐龙虎失态大吼。
“你可知，你这道命令一下，四十万人马混战与东阳，整个东阳都将毁于一旦，城内数百万百姓将无辜惨死，有多少人会横尸街头家破人亡，你想过吗！”
“我当年看重你齐龙虎，亲手将你推到东域统帅的位置上，难道就是为了培养出一个自私无情的人吗！你齐龙虎对得起国家的栽培，对得起这黎民百姓吗！”
在场众人听到张宪这一番发自肺腑的发言，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齐龙虎，都想听听他是如何回答张宪的。
齐龙虎注视张宪良久，突然犹如疯癫一般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震耳欲聋，但却莫名有些悲伤。
“张宪，说的好，我也想知道，原来那个一心为国为民的齐龙虎跑哪里去了呢？”
只听得刺拉一声，原来是齐龙虎将自己胸前衣服撕开了。
只见得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疤纵横交错在一起，让人看了不禁暗自落泪。
此刻，鱼霜捂住自己因为震惊而张开的樱桃小嘴，双眸发红，隐隐有泪光闪烁。
此刻，张宪瞪大双眼，死死的看着那些狰狞的伤疤，久久不能言语。
此刻，狂枭痛苦的闭上双眼，作为一直陪着齐龙虎出生入死的他，他怎会不知道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
此刻，就算是周围的西岭军，包括霍军在内，都被深深震撼住，集体陷入沉默之中。
“张宪，看见了吗？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天下的百姓。”
齐龙虎眼中闪烁着泪花，一字一句的冲着张宪说到。
“我齐龙虎从戎五年，经历过的战役数不胜数！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将东夷诸国杀的胆寒，杀的他们连提都不敢提我齐龙虎的名字。”
“我用这一身伤痕，将敌寇赶出国门；用这一身伤痕，打造出东域百万雄狮！庇护了不知多少炎夏百姓。”
“我齐龙虎，可曾对得起你张宪的栽培、对得起国家的器重、对得起这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齐龙虎的声音分明不大，但却如同震雷一般响在了张宪的耳中。
“我，我……”
张宪一连几次都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看着哑口无言的张宪，齐龙虎闭上双眼。
“我来告诉你，我齐龙虎这一身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百姓，对的起这天底下任何人！唯一对不起的，是我身边的血肉至亲。”
说到这时，齐龙虎重新睁开双眼，满身的杀意仿佛直接凝聚成实质围绕着齐龙虎形成一股血色风暴。
“在我浴血沙场的时候，我的妹妹倒在了血泊之中、女儿被人抽取骨髓、妻子被人鞭打、父母惨遭活埋的时候。”
“张宪，你告诉我，这个时候，你们人在哪里！我血洒疆场之时，又有谁在保护我的亲人！有谁！”
齐龙虎的声音震彻天际，恰有一声惊雷响起，一道血色雷霆划破苍穹，久久不曾消散。
“还有他！”
齐龙虎指着已经身死的陈墨然。
“枉为国家封他为东阳侯，将我父母掳走，挟持万名百姓，我又岂能容他于世！”
“哗啦啦啦！”
一场倾盆大雨没有任何征兆的便下了起来，大雨打醒了愣在原地的张宪，他低头不语，好一会才对着齐龙虎开口。
“对不起龙虎，我……”
“咚！”
张宪话还没说完，便被齐龙虎砸在地上的一样重物打断了话语。
张宪仔细一看，瞳孔骤缩，浑身颤抖不已。
“这，这……”
张宪一脸不敢置信的指着地上。
“你这次来，不就是为了收缴帅印吗？帅印就在这里，你拿去吧。”
“从今往后，这天下与我齐龙虎再无半分瓜葛，我只想守着我的家人好好生活，若是我的家人再一次受到伤害，我必杀他个血流成河！”
张宪低头沉默不语，将帅印捡起来放在手中，听闻此话赫然抬起头颅。
他瞬间意识到这枚帅印不能收，若是收了，齐龙虎的杀意再也无人可以压制，往后，要么是他被无情镇压，要么，就是这炎夏大地，横尸遍野！
原本可以成为国之柱石的栋梁之臣被逼到如今的地步，实在是让人可悲，可叹。
“龙虎，这枚帅印，我不能收去。”
张宪原本疲倦的身躯此时站得笔直，双手捧起帅印一脸郑重的递给齐龙虎。
场上众人全都震惊了，就连齐龙虎也是愣在原地。
“张宪，你是昏了头了吗！帅印既然已经到手，为何又要归还出去！”
霍军此时暴跳如雷，眼看帅印已经到手，张宪这个迂腐的东西居然又将其交给了齐龙虎！
“你若不收去帅印，如何向内阁交代？”
齐龙虎没有接过帅印，死死的盯着张宪，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龙虎，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残暴不仁，冷酷无情的人，你家人的事情，我很抱歉，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没有保护好你的家人。”
张宪看着齐龙虎，声音沙哑的说到。
“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穷凶极恶的恶人终归还是少数，我们不能将这些过错迁怒到天下百姓，百姓何辜啊！”
“至于我，自会亲自向首辅，向国主请罪。我相信，帅印只有在你手中，才能真正的庇护这黎民百姓！用我张宪这一生的前途，换一个国之柱石，值了！”
这一刻，齐龙虎看出了张宪这一生为国为民的心愿，看出了他的满腔热血！这样的人，才真正的值得国家供养，才可以说一句国之柱石！
“张宪！是谁给你的权利将帅印交还给一个反贼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