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仕豪嗖地站起身,走到窗前,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看了一会儿窗外的蓝天白云。
过了好一会儿,关仕豪的情绪才渐渐地平静下来。
不管什么人,但凡暴怒过后,或多或少都有些懊悔。
情绪平静下来后,关仕豪懊恼不已。他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堂堂市委书记在市委常委会上发飙,传出去多丢人!
而要是传到省里头,省里头得知天元市一二把手不和,大多数情况是两败俱伤,他和叶兴盛可能都要调走。
叶兴盛还很年轻,仕途势头正旺,而且省里头还有大佬给他撑腰,就算调走,人家也是青云直上。
而他则不一样!
他已经当了一届市委书记,这是第二届,如果不出意外,他当完这一届就要下台,不是坐冷板凳就是提前退休。
前途都已经无法跟人家竞争,为何还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安安稳稳退休不是好吗?
而叶兴盛在发怒过后,也是懊恼不已!
恩师胡佑福当初遇到那么强劲的对手,而且面对对手咄咄逼人的挑战,都能沉得住气,并且最终在较量中胜出,他就不能学学恩师?
才刚上任就和市委书记闹这么大的矛盾,传到省里头,省里头会对他有好印象?
而对于叶兴盛和关仕豪的公开较量,其他市委常委完全想不到。
哪怕市纪委书记郝明宇是叶兴盛好友,也都没想到。
叶兴盛事先可没跟他说过此提案!
几位市委常委都混迹官场多年,关仕豪和叶兴盛撕破脸,他们几个都看出来了,关仕豪和叶兴盛的较量,表面看是权力的较量,实际是经济利益的争夺,是权力背后的资本的争夺!
过了好一会儿,关仕豪才缓步回到座位上。
此时,他的脸色虽然已经平静下来,气氛却已经十分尴尬。
“咱们继续开会吧!”关仕豪端起杯子了口水,神情已经完全淡定:“刚才,针对叶市长的发言,我有点冲动,有点失态!在这里,我向叶市长和各位市委常委道个歉!”
作为市委书记,关仕豪主动放低姿态道歉,反倒让叶兴盛有点过意不去。
关仕豪都道歉了,叶兴盛自然不能不给人家面子。
叶兴盛赶紧跟在关仕豪后头,说:“刚才,其实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么冲动,应该道歉的人是我。在这里,我向关书记、元书记、郝书记和邓部长道歉!”
叶兴盛道歉的语气很诚恳,这让关仕豪心里好受了许多,甚至生出些许愧疚来。
如果不是背后的利益小团体所驱使,他其实不愿意和叶兴盛针锋相对。
都当好几年市委书记了,该争取的都已经争取。
接下来,他应该求稳,稳稳当当地完成任期才是。
不然,出了什么事,以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指不定,连晚年都不能安享。
可是,背后支持他的人又是如此重要,他确实不能不争!
“叶市长,各位市委常委,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议题,咱们市委常委会都必须允许争论,鼓励争论,甚至为了各自的不同意见吵架都可以,就像我刚才和叶市长一样!”
关仕豪为自己和叶兴盛的争吵找了个借口,然后,继续说。
“我和叶市长争论的焦点,想必,各位都听出来了。没错,就是围绕着天元水库大门左右两边的土地给谁而争吵!叶市长的意见是,给万讯集团。他的理由是,三年前,他就已经跟万讯集团签过落户协议,协议中规定,咱们天元市市委市政府应该帮万讯集团拿到天元水库大门左右两边的土地!而我的意见则是,把那里的土地给恒达集团!”
“天元水库大门左右两边的土地,到底该给谁?这个,我想,咱们不能以时间作为衡量标准!至于,该以什么作为标准,我刚才冷静下来之后,想了一下。我认为,应该以落户后对咱们天元市做出什么样的经济贡献为标准!各位意下如何?”
说到这里,关仕豪目光扫视了一下其他市委常委。
即便关仕豪刚才主动道歉,叶兴盛却还是仍然不愿意退让。毕竟,天元水库大门左右两边的土地,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毕竟,他跟万讯集团跟了那么多年,而且,他还欠马素云的人情!
于是,关仕豪话音刚落,叶兴盛便跟着说:“关书记,请允许我说几句!万讯集团和恒达集团都是房地产企业!这两家企业,不管谁拿到天元水库大门左右两边的土地,都会开发房地产。既然都是开发房地产,他们对天元市所做出的经济贡献不都是一样的吗?”
“如此一来,如何以他们对天元市做出的经济贡献来比较?相反,我个人觉得,万讯集团侧重于开发大型商场,更容易吸引游客,带来人流量从而带来经济效益。反观恒达集团,他们公司侧重于建住宅楼,还不如万讯集团容易带来经济效益!这是我的个人看法,请关书记和元书记、郝书记、邓部长斟酌!”
叶兴盛的一番话,又把关仕豪给激怒了。他都如此放低姿态了,叶兴盛还紧咬着他不放。
叶兴盛这是想干嘛?是不是还要吵一架?
生气归生气,关仕豪这次却是比刚才冷静了许多。
再吵一次,这会就无法再开下去了。而传出去,别人肯定认为,他这个市委书记和叶兴盛这个市长已经彻底翻脸。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官场也如此!
再吵一次,今天的“丑闻”传出去更快!
理智终于战胜了冲动!
关仕豪把心中的怒火给压了下来,非但压下来,他的情绪还格外地冷静。
“叶市长说的也有道理!关键是,天元水库不是市中心,在大门左右两边盖商场,就一定能带来人流量?这人流量从何而来?叶市长所说的,是否有专家论证过?如果没有专家论证过,这难道不是咱们的主观臆测?脱离实际的主观臆测,难道不是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