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委后,景浩然没回自己办公室,而是陪着杜星武去了他的办公室。
杜星武脸色不好看,回办公室后还沉着脸发恼!
长青县有多穷,全县上下哪个不晓得?
在整个宁川市都是排倒数一二的,这么穷了,县里好不容易有了能人、搞出了让长青县有可能腾飞的方案,结果官与民都一窝蜂的扑上来想咬几口!
还是狠狠的咬!
是都见不得长青县变好、是都不想过上好日子吗?
“杜书记,别生气!”
景浩然当然知道杜星武生什么气。
“这个也不能怨两个村的老百姓,问题出在镇两个领导和两个村书记身上!”
“他们都明目张胆的啃咬贪,两个村的村民能不跟着有样学样吗?”
“我认为责任不在村民,在我们自己身上,所谓打铁还得自身硬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觉得只要把我们自己政府这边从上到下整顿好了,以身作则,下面的老百姓就自然好了!”
“患寡不患均!”
“是这个理!”
杜星武叹了口气,然后问景浩然:
“小景,你说高岩坝镇的书记和镇长这两个缺怎么搞?”
景浩然沉吟了一下才说:
“杜书记,我说实话,如果我们又只是县委开常委会来推荐建议,我觉得不好!”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觉得还是去实地走访一下听听老百姓的话更恰当一些!”
“高岩坝镇的两个正职领导必须要脚踏实地能干实事的那种!”
“这样吧,我下午就去高岩坝镇私下里去转一圈,走一走,访一访!”
“目前从别处调的话,肯定没有高岩坝镇本政府内的干部熟,新城规划这边耽误不起,必须得尽快落实!”
“把两个镇领导落实了,村书记再由镇领导组织现场选举老百姓自己认可的人,不搞虚的那一套!”
“行!”
“你这个建议好!”
杜星武当即就同意了!
“有合适的我们就先开常委会讨论一下,然后再报到市里面批示。”
“如果没有合适的再在全县范围内考虑!”
“好!”
景浩然当即站起身就走。
看着似乎一身是劲儿的景浩然,杜星武嘴里念叨了一句:
“年轻真是好啊!”
年轻不仅仅是工作上有劲,别的事儿也有劲!
这几天他老婆子总折腾他,说不得劲!
可杜星武到底都过了五十了,当个县一把手还是很辛苦,哪像他媳妇一天天吃饱喝足闲着屁事儿没有,晚上就揪着他开车。
老杜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恨不得把车轮都怼他媳妇脸上!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做个男人不容易啊!
景浩然让高辉开车跟他去高岩坝镇,高辉那是兴奋得很,新帕萨特开上了,晚上做梦都在开车!
高岩坝在城南的方向,算是离县城最靠近的东南西三个镇之一。
县城到高岩镇集镇上只有六七公里,虽然路况不怎么好,但高辉仍然没开过瘾就到了!
景浩然让高辉找个地儿把车停了,然后两人步行到附近的村子。
说实话,农村的房子也就集镇上的稍好一点,出了集镇的村房都很差,石头砌的墙基本都没粉刷过外墙。
不过农村的空气真的没话说,鸟语花香,偶尔还有缕粪水味飘过。
这正常,农村人做庄稼基本都使用自家的粪水肥。
经过几家人户,景浩然上前叫了叫,门虽然没锁,但家里却没有人。
估计都到田地里干活去了。
再走了一阵,果然遇到几个正在地里干活的一对老夫妻。
景浩然笑着就上前问了一句:
“老人家,今年庄稼怎么样?”
老头抬起头来望了两人一眼,拄着锄头叹了一声说:
“做庄稼能有啥搞头嘛,也就是老了挣不着钱了,在家守着地混混日子!”
景浩然也叹着气说:
“是啊,长青县是山区,地少人多,田地又不像平原成整,东一片西一片的,靠点庄稼确实难!”
“可不是吗!”
老头揉了揉浑黄的眼睛,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儿子儿媳都到外头打工去了,他们挣一个月的钱能顶我们在家做一年的庄稼!”
景浩然又说道:
“那镇上、村里的干部们没有引导大家搞什么农村的发展计划?”
“村里的干部?”
老头一听就没好气了!
“村里头的干部哪管这些事嘛,他们就只管把公章巴巴吊裤腰带上,你找他办事给烟给钱就盖公章,没好处就说公章在办公室没带,你去办公室他又说在家里,反正没好处就不给你盖章!”
“我儿子结婚那年就是,村里出个证明去镇里办结婚证,那狗日的贺老大硬是了二十块烟钱才给盖章!”
景浩然微微点头,然后又问他:
“镇里呢?镇里的领导不管吗?”
“镇里的领导?”
“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见得着嘛,不过有个秦镇长我见过,在我家要过水喝,在地坝里坐着还跟我日了一阵白,他说他是来推广搞大棚的,我觉着这个娃儿还挺实在,一般的官哪会来我们这些穷旮沓里头嘛!”
老头说的话比较粗,还夹杂着土话。
不过景浩然听得懂。
老头又反问了他一句:
“你们是来搞啥子的?”
“看看,走一走,看看有没有牡丹皮、杜棕皮啥的!”
景浩然也随口说了句。
“搞药材的啊?”
老头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
“我没得那些,天热,要不要到屋头喝点凉开水嘛?”
景浩然正要答应,喝口水再聊会儿天,忽然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摸出来一看,是个本地的座机号打来的,而且这个座机号尾号是三个“8”!
一看这个三连“8”,景浩然就知道这是哪个单位的号,当即就接了。
接着他就听到老娘带着哭腔的声音:
“儿子,你在哪里嘛?”
“妈,什么事,您慢慢说!”
景浩然脸一沉,赶紧安慰着她慢慢说。
“我去菜场买菜,想买点排骨给你们吃,买了我又觉得像是不够称,去别的地方一称,三斤半排骨只有二斤八两……”
老娘在电话里边哭边说:
“我去找卖肉的说理,他就把我打了,然后还让派出所的把我捉了,说我扰乱市场污蔑他,我听他跟派出所的那个吼我的头头喊姐夫,他们就是一伙儿的……”
“又说要我赔他的名誉损失钱,派出所也要罚款,叫我喊屋里的人来交罚款……”
“我跟他们说……说我儿子是县长,那个吼我的头头也把我给打了,说我儿子是县长那他就是省长……”
“妈,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景浩然胸膛里的火轰的一下就烧起来了,回头就叫高辉:
“高辉,去南门公园路派出所!”
“好!”
高辉眼见景县长脸色阴沉沉的,也吓了一跳,赶紧就陪他往镇上走。
景浩然走得非常快,边走边再打了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打给县公安局徐涛的。
徐涛正在冉家沟村搞违建整治,接到景浩然的电话就赶紧先说了:
“景县长,下午的整治工作很顺利,基本没有……”
“你来南门公园路派出所一趟,我们在那儿汇合!”
景浩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吩咐了一句,然后掐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