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亭外。
“出来吧。”
无人应答。
梅长苏与霓凰对视了一眼。
霓凰终是笑出了声。
梅长苏无奈的抚了抚额头。
“现在是冬天，树上连片叶子都没有。
你们三个挂在秃头树枝上，我能发现不了吗？”
玉清挠了挠脸颊，冬天就是这点不好。
树都成了秃头，想藏都藏不住。
她左右看了看，无奈耸肩。
“下去吧，既然已经暴露了，就没有藏的必要了。”
一落到地上，玉清便抬起爪子冲着霓凰挥了挥，活像一只招财猫。
“霓凰姐姐好啊。”她笑眯眯道。
霓凰眼神柔和的点了点头。
现在再回忆以往与小神医的交谈，哪一次小神医没有给过她暗示？
偏偏她自己没有想到林殊哥哥还活着的这个可能。
梅长苏告诉霓凰自己要扶持靖王夺嫡，并要为赤焰军翻案。
霓凰在确定梅长苏的身份之后便猜到了梅长苏此番来金陵的目的，只是没想到他有扶持靖王的打算。
想想京城的局势，靖王得到那个位置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林殊哥哥，让我帮你吧。”霓凰坚定道。
“不，”梅长苏摇了摇头，“清明之后，你就回南境。”
“可是……”可是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处在危机四伏的京城？
话还没说完，便被梅长苏打断了。
“霓凰。你听我说，京城有很多人帮我，但南境只有你。
若是我有需要，一定会传信给你的。”
霓凰不是不重大局之人。
恰恰相反，作为主帅，她一向以大局为重。
虽心中不愿，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但我不放心你。”
霓凰想了想，“这样吧，穆王府在京城的势力林殊哥哥可以随意驱使。
我能离开京城，穆青必然不能。他的武艺被小神医教导的很好，胆力也不差。
有事便差人去穆王府，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玉清嘴角一抽。
很好，穆青被卖了，但他自己还不知道。
梅长苏笑了笑，“如今说那些还早，现下的问题是你的眼睛。”
霓凰摸了摸微微发着热的眼周，莫名的就有些害羞。
“我知道了，穆青去送周老先生了，等他回来，我的眼睛就能消肿。天冷，林殊哥哥还是先回去吧。”
梅长苏也没有推辞。
即便他的身体已经好上了许多，但在寒风中站了这么久，还是有些顶不住。
坐上马车，梅长苏深深的看了眼亭内冲他挥手的霓凰郡主，方才放下车帘。
“与二哥相识了这么久，二哥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闻言，梅长苏摸了摸胸口。
即便已经十二年了，再度拥她入怀，心中的那股悸动还是与十二年前一般无二。
“霓凰终究是不同的。”
梅长苏沉默许久后方才回答。
玉清挑了挑眉，做作的叹息了一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小小年纪竟有这般感悟，三妹，我还是低估你了。”
玉清挠了挠脸颊，顾左右而言他。
“如今誉王‘大胜’，你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不久后他就要上门感谢你喽。”
“是啊，又得应付他了。”
梅长苏喃喃自语。
两人所料不错。
第二天誉王便带着一堆谢礼上门了。
礼物是秦般若挑的，送的都是些新巧的玩具。
飞流很喜欢，梅长苏便收了下来。
隔天，誉王又差人送了些珍贵的字画孤本过来。
梅长苏冷漠的差人将这些礼物送去库房储存起来。
无意间瞥见里边有一本孤本医书，他将书单独留了下来。
待玉清归家，他将书交给了玉清。
玉清略微翻了两页，眉头微动。
这本医书她还真没有读过。
“誉王是会送礼物的。”
梅长苏看着手里的书，语气毫无波动。
“昨日投了飞流的好，今日投了你的好，揣摩人心罢了。”
玉清站起身，往外走去。
“书既然给我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就当是誉王为医之一道做了些贡献。
乐然近来似乎有些清闲，刚好，可以钻研这孤本。”
拿到书的李乐然自然是十分欣喜的，当夜便挑灯夜战，将书从头到尾细细的研读了一遍。
以至于第二日，玉清见到了一只萎靡不振的食铁兽。
让李乐然去休息之后，玉清直接去西院见了聂锋。
聂锋的毒性压制得很好，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用蔺晨教给她的法子。
江左那边，聂铎接到梅长苏的传书，得知聂锋还活着的消息。
时隔十二年，得知亲哥哥还活着，是何等的喜悦可想而知。
如今聂铎已经快马加鞭的往金陵来了。
梅长苏却有些心累，如今这座城里的赤焰旧人越来越多，暴露的风险也就越来越大。
穆王府……
或许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得知梅长苏的烦恼后，玉清只是微微一笑。
“二哥为何没有想过靖王府？”
“靖王府？”
梅长苏微微一怔，他确实是下意识地将靖王府排除在外了。
“二哥要翻赤焰旧案，单靠你是不行的。
梁帝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否则便会在史书上留下残害忠良的骂名。
所以，要逼得他不得不松口。
那么，如何逼他呢？”
梅长苏瞬间便理解到玉清眼神中的深意，轻声回答。
“所以需要在一个文武百官都在的场合，由地位斐然的人提出，再由位高权重的朝臣们一起乞求。
这般情况之下，陛下就不得不下旨重审旧案。”
“能带领文武百官的人，只能是成为太子的靖王。
所以靖王需要知道当年梅岭所发生的一切。
能将一切都告诉他的人，不能是梅长苏，只能是他极为相信的赤焰旧部。”
“不错，有些事要早些准备起来了。”梅长苏沉吟片刻，“聂铎马上就要入京了，他或许可以充当这个角色。”
玉清歪了歪脑袋，“那个不安分的大哥呢？送走了吗？”
“还未送走。”
提到卫铮，梅长苏有些头痛。
他揉了揉眉心，叹息了一声。
“安排了江左盟的人在他身边，他若是有什么动静，我这边很快就能知道。”
玉清摸了摸下巴。
卫铮被盯紧了，大概率不会被抓住。
以梅长苏的谨慎，早晚会将卫铮送出去。
聂铎刚好补了卫铮的位置，充当解说员，将梅岭一役发生的事全部告诉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