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王宇吓的几乎就要从炕上跳起来。
要说他小时候经常跟着姥姥去给人看事,诡异的场面他也经历不少,胆子也练的比常人大些。
可眼前的情况还是有些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毕竟之前见到的,都是藏在人身子里的暗鬼,再顶大,就是黄仙,常仙…
可眼前这东西,明显不是他之前见识过的。
……
王宇盯着那隐在门缝里的眼睛,觉得头皮发麻,脑袋发晕,有些想吐。
“不管谁敲都不能开门,谁问都不能搭话…”
王宇回忆起了梁姥姥的话。
不开门,不搭话。
可门口那东西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压抑的恐惧让他心头猛的升起了一丝道不明的怒火。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把被往炕里一甩,直接蹦下地两步窜进了梁姥姥屋里。
说时迟那时快。
就见他拉出抽屉,翻出把剪刀,往自己手指上一划,又翻出一包朱砂。
带着手指头上的血往那朱砂上一蘸,然后带着怒气转身回身到了门口。
王宇身影在门口刚一站定,敲门声戛然而止。
门被用力推着,那只眼睛使劲儿的朝里,几乎挤进半张脸。
“嘿嘿,看到你了…”
那头话音刚落,却见王宇毫不含糊的把手朝前一伸。
指尖上带血的朱砂以飞快的速度直直的就戳进那东西的眼睛里。
王宇只感觉手指仿佛是戳进一滩烂泥,噗的一声。
抽回的瞬间,门咚的一声合上,杀出一样的嚎叫同时传进王宇的耳朵。
王宇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狗东西,吓唬小爷…”
说完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上面粘着些黑乎乎的东西。
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恶臭直冲天灵盖,臭的他呲牙咧嘴。
联想到刚刚的手感,他甚至怀疑刚刚自己的手指是插进了一坨陈年老屎里。
赶忙舀了一瓢水把手指上的脏东西冲洗掉,又竖着耳朵听。
外头只叫了两声,就又没了声响,但能听见有什么东西正噗呲噗呲的喘着粗气。
王宇探着脑袋稍稍往门边靠了靠。
就听门外阚婶子的声音突然又在再次响起。
声音带着一丝惊慌和颤抖,“小宇,开门,是婶子!!”
然后就是急促的拍门声。
“小宇,开门啊!有鬼……”
那声音里带了哭腔和说不出的绝望…
王宇心头也跟着发紧。
他甚至觉得门外可能真的站着阚婶子。
或许是那东西借了阚婶子的肉身,刚刚被他破了功,所以这会儿阚婶子正在门外和那东西对峙?
念头一闪而过。
只犹豫了一瞬,王宇还是横了心决计不管。
那东西是冲自己来的这点可以肯定。
如果阚婶子真的在门外,他开门救不了人不说,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
外头阚婶子的叫声愈发凄楚紧接着就变成了愤怒的叫骂,最终渐渐没了声息。
门上又被拍了两下,似乎没了力气。
这夜再次回归了宁静。
只是这一次不像之前那般死寂。
外头的虫鸣声再次响起…
王宇松了口气,想透过门缝看看外头的情况。
可随即又觉得自己不该节外生枝,于是迈步往里屋走。
这一抬脚,才发现自己已经双腿发软。
扶着墙躺回炕上,又撑着眼皮儿听了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
……
这一觉虽然睡的香,可心里有事醒的也早。
猛一睁眼,就看见自家母鸡正蹲在炕上,撅着屁股往他这边挪。
王宇一个高蹦起来,指着小母鸡。
“我他妈的就知道你还想把蛋拉我脸上!”
小母鸡歪了歪了脑袋,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王宇无奈叹口气,蹲下身十分郑重的和母鸡说道,“我已经十分相信这蛋是你生的!所以不需要几次三番的证明给我看!”
见对方一动不动,王宇又叹口气,把小母鸡抱起来,开门送回后院的鸡窝里。
路过前院的时候,他特意四下扫视了一圈。
一点痕迹都没有,好像头天晚上只是他做了场噩梦。
……
没一会儿,王宇手上又多了颗长着人脸的绿蛋。
那人脸比头两个蛋更清晰许多。
双眼微眯,眉头微皱,嘴角向下弯着,如同久病的人,透着股说不出的痛苦和疲惫。
王宇看着看着,心头竟起了一丝奇异的想法。
紧走两步取了头两天的蛋,果然那上面的凹痕又重了一些。
三枚蛋摆在一起。
第一枚蛋已经很明显的能看出是个恬睡的婴儿。
第二枚蛋那人脸愈发清晰后能看到面上沟沟壑壑的岁月痕迹,是个老人。
“生,老……病!”
王宇一个一个蛋看过去,嘴上喃喃。
随即他似有所悟,七颗蛋!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人生七苦!
如果不出意外,七颗蛋极大可能是关联了人生七苦!
可他还是琢磨不透,这当中究竟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蛋究竟是什么东西?
……
“鸡蛋凑满七个就要放进房梁上挂着的竹筐里。
第二天不管竹筐里拿出什么,都要用掉…”
在这一切没有发生之前,他以为,鸡蛋只会是普通的鸡蛋。
放进竹筐里,第二天拿出来用掉只是把这几个蛋凑在一起放一宿,第二天吃了而已。
可如今,他已经知道那竹筐根本不是普通的竹筐。
抛开姥姥笔记上破旧竹制品的禁忌不谈,这竹筐的年岁看起来也十分大了。
至少从他有记忆起,这竹筐就挂在这里。
老物件时间久了成精成怪的也不少。
更何况是阴气这么重的东西,常年挂在不见天日的房梁底下。
那蛋更不用说,虽然眼下才有三个,但是已经能看出人生七苦的端倪。
他笃信,当蛋凑到七个,放进竹筐里后的第二天,竹筐里拿出的东西将不会那么简单。
而且他有预感,之后的几天夜里,来的东西会越来越凶。
王宇迫切的想要见姥姥一面。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姥姥的恶作剧,还是姥姥遇到了什么不可知的危险。
……
头天晚上阚婶子的事情,让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除了姥姥,他没别的亲人。
阚身子对自己的多番照顾,他心里也十分感激。
草草吃了个硬馒头就了瓢凉水,他决定先去坡上看看阚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