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知一听，小雪说的计划，确实有可执行的空间。
其核心内容，是改变丧尸的进军目标。
原本丧尸失控后，是在北方十二公里的A市，和南方三公里的避难所之间选择。
现在丧尸失控后，是在南方三公里的避难所，和北方500米的引诱溶液之间选择。
第一个情况下，显然会选择进军南方。
而第二个情况下，显然会选择进军北方。
不过，怎么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苏卞问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的丧尸，和那些失控的丧尸，始终保持500米左右的距离，直到把它们引到十公里之外？”
“没错。”
“你确定没错？”
“没错吧？”
苏卞道：
“你的意思是，让钱堂的丧尸在后面一直追，让我们的丧尸在前面一直跑？”
小雪道：
“不然呢？”
苏卞又问：
“钱堂的丧尸在后面追，他们的驱动力是引诱溶液。”
“而我们的丧尸在前面跑的动力是什么？”
小雪道：
“你可以想办法联系叶令狐，让他控制这些丧尸也狂奔啊。”
林木知这时才听出来问题所在，道：
“可关键是，钱堂的丧尸在这屏蔽的范围内，又可控丧尸变成了依从本能的丧尸。”
“而我们控制的丧尸，也会变成普通丧尸，不再听我们的命令了，他们又为什么要向北狂奔呢？”
林木知的话，把小雪问住了。
苏卞道：
“可如果？”
林木知又想了想，一拍手，开心道：
“可如果，西塔波高塔的干扰能力是衰减的！这个计划就能成功！”
“如果是这样的话，西塔波高塔的能力，随距离增加而减弱，那么就可以做到在距离西塔波高塔三公里处的钱堂丧尸受到干扰。”
“而距离西塔波高塔三公里加五百米，也就是三千五百米处的我们的丧尸不受干扰。”
“这样一来，就能做到钱堂的丧尸不再受控，而我们的丧尸始终受控。”
“苏卞，你可以做到这样的，是吗？”
苏卞欣慰的笑了笑，道：
“我是想做到，可是西塔波高塔实在是做不到。”
“干扰力和距离的平方成反比的，算来算去也没法相差百分之三十。”
“这差距还比不如丧尸间不同个体抗干扰能力的差距呢。”
“所以，我这座高塔，设计之初，就是一打开，就会完全屏蔽掉十公里内的脑电波，根本不会在五百米这么小的尺度上做区分。”
林木知听到苏卞的话，气得只想捶他。
你早知道这结果，那说什么“可如果”，那有露出什么欣慰的笑？
这苏卞，简直越来越不着调。
三人一起沉默半晌，小雪又地下了脑袋，道：
“苏卞哥哥，你再敲敲我的脑袋试试，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主意。”
苏卞道：
“不用敲了，其实你已经有了主意了，对吧。”
这下不光小雪沉默了，林木知也异常的凝重。
原来，苏卞在避难所里建立起如此狂热的宗教气氛，为的不止是要苦力，要极其高效的工作速度。
还是为了这个。
林木知开口了：
“如果这样的话，算是万事俱备了。”
“避难所里的成员们，或者说，教众们，不过被培养起了言听计从的习惯，还培养了牺牲的潜意识。”
“可是，真的要这么做吗？”
苏卞苦笑：
“嗯，用人去代替小雪计划里丧尸的角色。”
“让他们去将丧尸吸引到十公里之外。”
这是个艰难的抉择，比之前那些看起来不正当的计划，都要更加艰难。
如果说，之前是蒙骗，是洗脑。
这次是直接的谋杀。
小雪小小的手，握住了苏卞的手背，道：
“苏卞哥哥，这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
苏卞道：
“现在还不是揽罪的时候。”
“再说了，如果我们这个B市的桥头堡不顶住，那钱堂进攻B市，死的人会更多。”
“现在要做的，是想想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和成功率。”
林木知道：
“我感觉这计划，并不是很可行。”
“普通丧尸看到引诱溶液的样子，我们都看到过。”
“他们会发了疯一样的狂奔，我们普通人类最快速度的冲刺，最多维持六十秒，之后就会因为痛苦停下来，这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可丧尸完全没有这种机制，他们可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半个小时都不停。”
“这样一来，我们派出的人，根本跑不过丧尸。”
“或者说，根本跑不了多远，就会被丧尸追上，那将这些丧尸向北方牵引的距离，会十分的短。”
苏卞道：
“这点，我已经想到了。”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去做这件事，就像接力棒那样。”
苏卞的话，总是能让屋里的气氛沉默下去。
像接力棒那样，意思就是接力送死。
意思就是牺牲的不止一个人。
也不止是两三个人。
现在一万两千只丧尸，距离避难所是三公里的距离。
要把他们引到十公里的距离去。
这之间的路程是七公里。
一个人保持和丧尸相同的狂奔速度，至多六十秒，放在距离上，是五六百米。
七公里，需要十几个人接力跑过去，才能达到最终的目的地。
而目前，避难所中的教众，只有二十四名。
也就是说，想要将这些丧尸引到安全范围去，需要牺牲一半以上的成员。
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
这些人，和普通的人类幸存者不同。
不同幸存者团体之间，可能会相互兼并火拼。
杀死对方，也不会有太大的负罪感。
毕竟，对方不死，就是自己死，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可现在的情况是，要死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还都是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任劳任怨的自己人。
这些狂热的教众，可能会对不起很多人，伤害过很多人，但是唯独没有对不起苏卞。
而现在，苏卞却要他们去死。
也许，只有在他们临死前的那一刻，才会发现，这个神并没有那么神圣。
反而是如此的阴暗。
但更深一层，如此阴暗的原因，他们永远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