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朱瞻壑笑着说道。
“殿下神采飞扬，的确和末将想的不一样。”李端万分感慨。
“怎么样，今天有扬眉吐气吗？”朱瞻壑继续问道。
李端心道怎么不算扬眉吐气？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一天，有像今天这样痛快过！
“殿下说的对，好人总是会扬眉吐气的，而坏人到最后，总是会伏诛的，末将这次，当真是见识到了。”
“殿下大恩，李端无以为报，以后刀山火海，鞍前马后，单凭差遣。”
两人寒暄一阵，才转回正事，朱瞻壑开口问道：
“我军伤亡多少？”
“回殿下，我军伤亡五千人。”马骐略显振奋的回答道。
由不得他不兴奋，毕竟黎军死了四万人，俘虏也是近三万人，这战损比，已经高达恐怖的一比十几。
这无疑是一场大胜，开国以来，大明在南边，就从来没有过像今天一样的大胜！
朱瞻壑点了点头，说道：“这其中一些人，是因为强行进入密林，才被杀的吧？”
李端心道殿下怎么什么都知道？他对战场细节的把控，已经细微到如此地步了吗？
越想，他就愈发的心悦诚服。
“回殿下，的确如此，但是当时士卒已经杀红了眼，末将无无能，实在是没有办法约束他们……”
朱瞻壑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这样的情况，的确很难约束他们，黎军的人头就是军功，他们不兴奋才怪，只有这么一点伤亡，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
李端心中顿时一松。
“这些人有今日的表现，其实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的，但是仅仅是如今这种状态，还远远不够，往后，要是做不到令行禁止，有的他们的罪受，不过这次既然大胜了，本世子也不愿意过度苛责，但是你作为统帅，要率先做好这个思想准备。”
李端刚松的心又紧了起来。
殿下的要求，竟然如此之高，哪怕是士卒们今日的表现，一样不能让他满意。
或许正因为如此严格，殿下才有了今日的成果吧。
“本世子看过你的履历，也看过你的表现，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才，但是你的军事水平，也只能说是马马虎虎。”
“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这第一点，就是要认识到什么样子的部队，能够称得上精锐；你要如何做，才能训练出一支精锐；又要怎么做，才能让这支军队保持足够的战斗力，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堂课，你好好看，好好学。”
李端低着头，要是别人说这话，他心里肯定不服；但是殿下说这个话，他不服也没办法。
而且殿下愿意跟他说这么多，可以说对他无比重视，能够得到世子殿下的指导，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殿下说的是。”李端顺从的说道。
朱瞻壑继续说道：“刚巧，如今在此处，就有这样一支精锐，看他们打一场，你或许就明白什么叫做精锐了。”
李端猛然抬头。
精锐？
那肯定是他手底下那五万从交州卫抽调的兵马了，殿下刚刚明确表示了，他手底下的这些人，连令行禁止都做不到，远远称不上精锐。
莫非是汉王手下的兵马？
汉王手下的兵马，当真那么厉害吗？刚刚汉王说，他便是来解决黎利逃到山上这个问题的。
难道汉王手下的士卒，擅长丛林作战？
想到这，他诧异的看了汉王一眼，看样子，一直以来，这位汉王爷，也是在藏拙啊。
朱高煦笑着说道：“别看本王，本王手底下的王府亲卫，世子向来也是看不上的。”
李端更加疑惑了，不是他手底下的军队，也不是汉王爷的亲卫，那能是谁？
此地，还有第三支明军吗？
朱瞻壑笑着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对了，本世子实在是饿了，有牛羊肉这些吃食，端个十来斤上来，吃饱了，本世子替你解惑。”
“对对对，快去！本王行军至此，都还没吃什么东西。”
李端便急急忙忙去搞吃食了，少顷，他便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牛羊肉拼盘走了进来。
李端在下面站着，汉王父子俩在上面大快朵颐，很快就将这一大盘牛羊肉，蘸酱分食的干干净净。
李端看的头皮发麻，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两个人吃了十几斤肉！
难怪汉王能成为那扛大纛的项羽第二，难怪汉王世子能成为当世少有的英雄人物。
光是这个食量，就无比惊人了！
尤其是世子殿下看着斯文，肚子竟然这么能装！这种食量，寻常人家怎么养得起？
两人吃饱喝足后，拍了拍肚子，朱瞻壑大笑着说道：“老爹，他们准备好了吧？”
朱高煦笑着说道：“到达这处峡谷之后，老爹我就安排他们去吃东西，休息去了，这时候，怕是精力正旺盛着呢。”
李端知道殿下口中的‘他们’，就是那支殿下所说的精锐。
“既然准备好了，天也已经快要黑了，咱们也准备出手吧。”
朱高煦十指捏的咔咔作响，笑道：“好久都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爹我想要去试一试。”
“父王，你就别去了吧？他们都是杀人利器，你要是去了，他们会因为你放不开手脚，这不影响作战吗？”
朱高煦恶狠狠的说道：“本王不去，你小子去？他们就不会因为你分心吗？”
朱瞻壑笑着反问道：“父王，你认为，他们会因为我分心吗？”
朱高煦顿时说不出话来，是啊，这小子强的离谱。
自个儿已经算是力大无穷了，但是跟这小子比起来，差距就不是一星半点了，那些精锐对这小子极为狂热，也不会担心这小子会出什么事。
“哼，老子还不想去呢。”朱高煦照常嘴硬。
朱瞻壑也不惯着，咧着嘴说道：“不想去就好。”
朱高煦指着朱瞻壑，都变得结巴起来，只是嘴唇动了半天，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冷哼一声，闷声不出气。
李端低着头，一脸惶恐，这殿下和王爷的相处之道，还真有些奇特。
朱瞻壑也不惯着，要闷声不出气当哑巴，那就当好了。
“李端，咱们走！”
李端尬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朱高煦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趾高气扬的走出营去。
朱瞻壑跟在后面，李端再后，一同出了营帐。
诸将已经在外面等候，看到汉王走出来，他们急忙欠身，以示尊重。
而等到他们看到汉王身后的那道身影之后，他们原本低垂着的身体，就变得更低了。
对汉王的欠身，是因为身份；而对汉王身后那道身影欠身，是因为他们打心眼里，对这个人充满了崇敬。
汉王世子，那个如同军神一般的人物。
别人没见过，或许不认可。
但他们见过，他们知道，他们认可。
“殿下！”这些军人没有叫汉王，反倒齐声叫起了朱瞻壑。
朱高煦回头看了一眼朱瞻壑，又看了看眼前这些低垂着头的将领们，狠狠的说道：“好呀，眼中只有世子，没有本王了是吧？”
曲端在旁边可以看见，汉王嘴上虽然说着的这样的话，但其实眉眼带笑，这种神情，就像儿子有了出息，中了进士，父亲那时的笑容一般。
朱瞻壑说道：
“天黑了，准备杀黎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