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想了想，说道：“马骐是俺极为信重的太监，想来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朝廷的事情，而且也算是很有些才学，应当是可以倚重的，具体情况，你同样可以问一问英国公。”
朱瞻壑扭头看向张辅。
张辅有些犹豫不决。
因为这马骐在交趾的表现，和陛下想象的，很不一样。
虽然与郑先生一样，都是陛下极为信重的太监，但是无论是从能力还是品行，压根儿就没办法和郑先生相提并论。
甚至他都认为，陛下之所以将自己从交趾召回京城，除了那新式骑兵尤其重要之外，未必没有马骐进自己谗言的原因。
按照当时安插在马骐身边的卧底讲，在某次私下场合，这马骐说过，‘张辅选取土人壮勇者为围子手，似乎心怀不轨，得告诉陛下。’
而且不只是他，连布政使黄福，都被马骐搞的苦不堪言。
只是马骐深得皇上器重，本身又是陛下放在交趾监督交趾的文武官员的，谁人能对付他。
朱棣一看张辅扭扭捏捏，就知道事情可能有些不太对了。
这马骐，应当和想象的不一样。
朱瞻壑沉声说道：“国公，你无比告诉我这人的真实情况，这很重要。”
张辅顿时心一横，马骐是陛下的心腹，但是论心腹，谁能比得过汉王世子？有汉王世子做保，怕个球。
“与陛下所说不同的是，这马骐在交趾，可以说是让交趾苦不堪言，他胡乱猜忌百官，使得人人自危，布政使黄福甚至多次想要辞去官职，只是想起陛下的大业，才咬牙坚持。”
“除此之外，这人搜刮交趾财产无所不用其极，多出虐民之举，甚至此次黎利叛变，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马骐逼迫过甚。”
“黎利本已经归降大明，被封为俄乐县巡检。可是马骐贪得无厌，不仅向黎利索取贿赂，还进行羞辱，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朱棣越听，脸色就变得愈发阴沉，这马骐，当真如张辅所说，如此不堪吗？
他竟然被这人蒙蔽了双眼！
“张辅，既知如此，为何不早奏？”朱棣看着张辅，厉声说道。
张辅急忙跪在地上，争辩道：“陛下宠信马骐，谁敢言语？到时谁死谁活？如何得知？”
“说不定这马骐倒打一耙，反而致使黄福大人等辛苦耕耘之辈深陷牢狱，岂不更糟？”
朱棣顿时一窒，似乎……真是如此？
他陡然回想起，当初模拟朱瞻基时，交趾局面一再败坏，是不是有可能真的是马骐的原因？
朱瞻壑适时说道，“皇爷爷，这马骐，该杀。”
朱棣看着眼前的孙子。
马骐虽然说得到他的信重，但是与瞻壑比起来，就屁都不是了，既然瞻壑觉得该杀，那就是真的该杀。
“那便杀吧？要如何施为？是将他传召回来再杀，还是如何？”
朱瞻壑摇了摇头。
“孙儿有些担心，朝中的那些士大夫们，为借机使绊子，而马骐贪得无厌，最易收买，到时候如果暗中使坏，后果不堪设想。”
朱棣也顿时心头一紧。
“那派人传旨李彬，让他杀？”
朱瞻壑说道：“不急，假使这马骐会暗中使坏，不如将计就计，留他当棋子，说不定还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朱棣与张辅都可以说是当世名将，郑和也是灭过国的存在，对打仗这方面，都可以说是很有心得，听到朱瞻壑这话，顿时就眼前一亮。
既然知晓他是什么玩意儿，将计就计，就能料敌于先。
可是，要如何利用这人？
朱瞻壑朱说道：“郑先生。”
郑和拱了拱手。
“劳烦你假借下西洋之名，携带一些辎重，绕琼州海峡，抵达交趾，然后船队停留，等待汉王军队到此，郑先生轻装简从，带着一千精锐士卒，化整为零，在清化锦水集结。”
郑和恭声称是。
“为何是在锦水？”朱棣一脸不解的问道。
朱瞻壑笑了笑，他与脑海中的英灵们推理了很久，父亲入交趾作战的时候，最终的作战之地，最有可能就是在锦水。
即便是有可能在其他地方，也可以操作，将最终的作战之地，安排在锦水这个地方。
而确定了这一点，再以此做计划，就很简单了。
“回皇爷爷，因为叛军势弱，最好的选择就是伏兵，而从黎利老巢向北的大片土地之中，几乎都是平原，可以设伏的，只有清化锦水这一个地方。”
“所以这，此处几乎就是不二之选。”
朱棣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他在安南也投入了不少心血，所以对安南的山川地理形制，也都极为了解，所以一听瞻壑的说辞，也大致知道了锦水这个地方的关键。
“而且有马骐在，叛军的胆子就会更大一些，行事方面，就更好判断了。”
“但是此处为山地，叛军如果觉察到事有不谐，很有可能化整为零，潜藏于山林之中，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雪豹也得加入，收割残局。”
朱瞻壑沉声说道。
张辅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汉王世子，思绪陡然飘到一个多月前，洪泽湖的那场大战。
这小子也是算尽一切，没有给脱欢留下任何活路。
还好，这样厉害的人物，是大明的皇孙，没在异族。
“对了瞻壑，你为何不去？”张辅不由得问道。
连雪豹都撒出去了，他这个主帅不去，好像没什么道理，而且有瞻壑亲自坐镇，很多事情，怕都会简单很多。
朱瞻壑笑着说道：“我怕吓着他们嘛，要是我去，他们的计划可能就会发生变化了。”
“而且，京城同样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实在是抽不开身。”
张辅听的连连颔首，别说是这小子，就是他张辅去了，也都能将那些安南人吓的胆寒，那黎利因此改变策略，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朱瞻壑与朱棣进行了一阵眼神交流。
朱棣非常兴奋，要是按照瞻壑的计划，能够成功的话，怕是连两百万石的粮草都不需要。
可以为大明节约多少开支？
他隐隐觉得，那模拟器当中瞻壑构建的蓝图，由于他的强势介入，已经提前到来了。
很好，那俺永乐，将来在那功劳簿上，怕是能和老爹掰掰手腕了。
甚至放眼历史，与那太宗齐名，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