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真就转头一看。
然后嘴巴张开,能吞下一整个鹅蛋,再也没有闭上。
他看到那些铁甲士卒的阵型,乱了。
在侧翼,爆发出强烈的如同雷鸣一般的声音,而伴随雷鸣的,是冲天的火光,这些火光在铁甲士卒周围蔓延。
然后就是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这是什么?”王安低声喃喃。
朱瞻壑笑着解惑,“王师傅呀,你是不是忘了,铜面人最擅长的是什么?是火器啊!”
“陛下不是把洪泽湖一战杀脱欢的具体过程制成书,传阅全军了吗?你不会没看吧?”
王安当然没看,因为他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
“书中有介绍啊,我杀脱欢的时候,用的是地雷,是新式火铳,是神机大炮啊。”
“你难道不知道,具装铠甲,最怕的?就是火器?”
“哦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负责调动这支铁甲的,另有其人,他或许不太了解我,又或许说,他没想过我早有准备。”
王安看着眼前的朱瞻壑,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王安略微有些颓然的问道。
“也没多久,今天早些时候,我看你有些心神不宁,就有些担心事情会发生,所以和皇爷爷从汉王府出来的时候,就通知了他们做好准备。”朱瞻壑并不藏着掖着,解释道。
王安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突然想起朱瞻壑在出王府之前,朝着天上绽放的,说要给他两个小妾的盛大烟花。
“烟花?”
“你还不算是太笨,正是烟花,所以早在我出门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朱瞻壑说道。
王安继续看着远方,那些铁甲士卒发出的惨叫,即便是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汉王世子那支神秘军队的火器极为恐怖,借助某物抛射到阵中,就会开始燃烧,而且借助风势,很难扑灭,所以有很多铁甲士卒,身体直接燃烧起来。
即便是没有遇到明火,灼热的火焰产生的高温,也通过铁甲向内传递,皮肤都发出焦香。
这以往护他们周全的铁甲,此刻反倒成为了将他们烤熟的烤箱。
于是剩下的铁甲士卒看到这一幕,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们开始笨拙的脱掉自己身上的铁甲。
但是穿上艰难,脱下也不容易,所以在这个过程中,那支灵活得让人无法理解的百户军,便直接开始了屠杀,他们手持着那种骇人听闻的名为三棱军刺的恐怖兵器,不停的收割着士卒的性命。
而脱下甲胄,在那群人面前,他们就又变得如同纸糊的一样,也形成不了有效的抵抗。
王安这是第一次领会到那支军队的恐怖战斗力,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可以看出来,这支铁浮图,很快就会败了。
而他本来就打不过汉王世子,铁浮图一败,他就会成为待宰羔羊。
回天乏术了,他们败了。
朱瞻壑知道大局已定,他轻轻一跃,站在马车上,用手中的大戟指着王安。
就像不久之前,王安用长剑指着他一样。
“王师傅,是你自己束手就擒,还是本世子把你打一顿,再亲自把你擒拿?”
王安看着眼前露出寒光的大戟,心中充满了苦涩。
这才过去了多久,形式就已经逆转了?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刚刚试了一番,他就已经非常清楚了。
这汉王世子,当真是那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这武学修为,简直是一天一个境界,遇到这种人,他王安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不必打了,继续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王安满脸苦涩的说道。
朱瞻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王师傅还是识时务的。”
说罢,他直接拿出手上的亮银手铐,将王安给缚住。
“王师傅,这亮银手铐,乃是用精钢所制,当然,以你的实力,它困不住你,但是听本世子一句劝,最好让他困住你。”
“否则的话,王师傅可能会吃些苦头,到时候死无全尸的时候,可别怪本世子出手残忍。”
王安如丧考妣,他王安自从从少林学艺归来,何曾受到过这种委屈?
连真正的大内第一高手郑和,也没有丝毫的看不起他。
可在今日,他这个大内第一高手,却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拿捏的死死的,说来滑稽,却也悲凉。
朱瞻壑说罢,便直接转身,朝着那些玄甲士卒而去!
王安顿时愣了愣。
这汉王世子为何如此胆大,他不怕我解开束缚,借机杀了陛下吗?
可是这一个念头刚一产生,就被王安给强行压制下去。
今天,他无论是从谋略,还是武功,都被这汉王世子完全碾压!这汉王世子的手段,简直堪称恐怖,肯定是不会留下任何漏洞的。
说不定他刚打算出手,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碍。
王安甚至怀疑,这马车里面的,到底是不是陛下?
心思转圜之间,朱瞻壑已经到了阵中,手持大戟,朝着那些铁甲士卒扑杀而去。
这些重甲之所以后来会被淘汰,就是因为火器的不断发展;但在没有火器的时代,这些重甲,同样有克星。
铁锤、流星锤、锏、大戟、大斧,都是对付重甲的有效武器。
打不烂重甲,就将穿着重甲的人打的五内俱碎!
所以朱瞻壑这手中的大戟,对这些铁甲兵的伤害有多大,就可见一斑了。
而有他这样杀神一般的人物加入,这些铁甲士卒更是胆寒,慢慢的,他们就失去了继续作战的勇气,陷入了惶恐和犹疑当中。
而这两种情绪一旦产生,那军队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所以没过多久,这约莫有五百之数的铁甲士卒,就被朱瞻壑和雪豹给联合绞杀了两三百。
剩余的人,都匍匐在地。
朱瞻壑翻身,有些怜悯的看着王安,说道:“王师傅,你真可怜,其实你刚刚有机会对陛下出手的,只是你被我吓破了胆,不敢有所作为。”
王安压根儿不信:“殿下何苦再逗我?”
朱瞻壑摇了摇头,你非要不信,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王安,为何!为何!”
正当此时,马车内传来朱棣的质问。
王安跪伏在地,痛哭流涕。
也不知晓是觉得面对陛下的质问良心不安,还是因为错失良机而心生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