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知道了。”朱瞻壑低着头说道。
管他怎么暗示，反正就不给明确的回答，大伯他们一日还是太子，他就一日缩着头当乌龟。
你没见当初老爹是多么意气风发，还自比李世民；大伯他们是多么谨小慎微，仿佛行走在刀尖之上。
但实际上呢？
意气风发的老爹倒了，谨小慎微的大伯依旧坚挺。
两人继续唠着家常，聊的内容五花八门，不过别的不说，气氛还真就稍微热切起来。
“瞻壑，你觉得，如果登高望远，以人的目力，能否获取几十里外乃百里之外的情报内容？”
朱瞻壑心道要是正常情况下，的确不能，但是如果借助望远镜，那还是非常有可能的。
可皇爷爷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莫非我造出望远镜的事情，已经泄露了？
群众里面，出现了坏人？
朱瞻壑仔细回想知晓望远镜这件事的人，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而且他们也并不具备传递消息的渠道，不应该暴露才是。
想到这，他稍微安定了少许，皇爷爷多半是随口一问罢了，并不具备什么其他的目的。
“孙儿才疏学浅，实在是不知道要怎样的工具，才能做到这一点。”朱瞻壑直接撒谎。
他之所以这样回答，是想验证一下，这群众里面，是不是真的有坏人。
如果皇爷爷真的知晓望远镜的事情，那皇爷爷见他不说，肯定会继续暗示更多的东西，表示自己全都知道，你不必隐藏。
而如果轿子山那些自己最信任的人中没有内鬼，皇爷爷多半会表示遗憾，而不会继续暗示。
朱棣心道那方法或者是那玩意儿应该是几年之后才出现的，现在这小子，可能真的没有掌握这种能力的方法。
那就没法强求了。
“既然如此，那就罢了。”朱棣摆了摆手说道，随即正色道：“那瞻壑，有没有方法，可以让在冬日苦寒的时候，种出夏日的瓜果蔬菜？”
朱瞻壑懵了。
前面半句话，让他几乎认定轿子山上，没有内鬼；而后面的那句话，让朱瞻壑知晓，瞬间将这个认定给吞了回去。
皇爷爷是怎么知晓的？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谁泄露了这一切？
冯乐？李易？还是孔维真？王甫延？亦或者是甲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肯定是暴露了。
等到回去的时候，再想办法调查这件事。
“铜面人的确找到了在冬日培养出夏日瓜果蔬菜，而在夏日培养出冬日瓜果蔬菜的方法，如今已经初见成效，要不了多久，这些东西就可以出现在世面上。”既然已经暴露了，朱瞻壑也不再藏着掖着，那就谈价钱呗。
“那瞻壑，你看俺还有机会吗？”朱棣恬着个脸问道。
朱瞻壑嘴角抽了抽，想起了在那隐秘的角落被推下去的老俩口，瞬间打了一个冷颤。
“皇爷爷，如果仅仅是册子上的这些，还不够。”朱瞻壑言简意赅的说道。
朱棣低头沉思，许久之后才说道：“应天府尹顾佐，迁右布政使，你看看哪个地方合适。”
朱瞻壑点了点头，应天府尹是正三品，而左右布政使是从二品大员，而且是掌握实权的从二品，不错了。
“孙儿觉得，四川比较合适。”
朱棣诧异的看了朱瞻壑一眼，原本以为这小子会选择江浙这样的富庶之地，以方便他搞钱；亦或者选择河南、胡广这样的战略要地，为未来铺路，可谁想他选择了四川。
莫非是要连通四川云南？做什么其他事情？
“川西多是高山峻岭，大多被那些土司都掌蛮所掌控，如果有一强权人物，能够调动力量平定川西，打通向西向南的通道……”
朱棣瞬间明了。
这小子，是在为攻灭南洋，横推中亚做准备啊，而且那些地方解决，那后来渐渐成势，让大明几乎掏空国库才处理掉的麓川政权，就少了北面的依托，处理起来就会更容易一些。
而且成都平原富庶，基础极好，此后无论是向西还是向南扩张，都可以以此为大本营！
朱棣一瞬间就想到了很多，这小子当真是深谋远虑，而且全然没考虑现实的利益，都是在考虑未来的东西。
这就是雄主的气度吗？
“好，那就让顾佐去四川当右布政使，左布政使吴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阻碍顾佐办事，而且等过两年，便让吴伟回京城当个清贵的闲差。”
“那我替顾佐，多谢皇爷爷。”
自古以来，都是以左为尊，左布政使和右布政使虽然都是从二品，但却是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区别。
“咱爷孙俩儿说什么谢？倒是你小子，不够坦诚，也不知道将你种出的新鲜蔬菜，拿些到宫里来，涮一涮这火锅。”朱棣像一个小老儿一样抱怨道。
朱瞻壑看着眼前的老人，一瞬间有些恍惚。
皇爷爷好像真的……太真诚了，真诚到他朱瞻壑在某一瞬，都想着要不跟皇爷爷坦白一切了。
“回皇爷爷，哪怕是第一批瓜果，距离成熟都还有些时日，所以并没有办法带来个皇爷爷尝尝鲜。”
朱棣闻言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无妨无妨。”
朱瞻壑松了一口气，说道：“那皇爷爷，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孙儿就先行告退了，哦对了皇爷爷，明日，孙儿可以从轿子山运送一批刚制成的木牛流马给皇爷爷。”
“好好好！那皇爷爷就等着。”朱棣抚掌大笑，随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再度开口说道：“对了瞻壑，还有一件事。”
“你大婚的日子已经不远，到时候，皇爷爷会亲自为主婚，所以场面会有些大，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所以你最近，最好少去轿子山，以免轻慢了杨家。”
朱瞻壑躬身称是。
“好了，你且去吧，俺还要去京郊兵营一趟，看一下你三叔训练的新兵如何。”
朱瞻壑颔首，这支骑兵几乎是大明的国策，皇爷爷如此在意，也是应该的。
他哪里想得到，朱棣此行，是去收拾老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