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府。
朱瞻壑在得知赵王被陛下立为练兵的负责人之一后,悄悄的松了口气。
张辅虽然为正,但显然没法跟一位皇子夺权,最终这练兵,还是的三叔一个人说了算。
大伯他们势力太强了,要是再不出手制衡,这勋贵早晚会被文官压迫到没有任何的生存空间。
所以他才写了封奏折,经由勋贵之手,递了上去。
果然,陛下改变了主意。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选兵练兵这件事还必须得干好。
要是干不好,反而会因此受到朝臣攻讦,到时候好事就会变成坏事。
所以必须好好教教三叔这个狂妄居士,让他学会如何选兵练兵。
想到这,他走到王府最深处,看着靠在王府最里面的一颗大树,据说早在前宋的时候,这颗树就已经在这了,足有几十米高。
他极为麻溜的攀上树木,然后在上方的树洞里,拿出一个黄铜面具,覆在了脸上。
“三叔的府邸到皇城,必须经过鼓楼大街,而鼓楼大街中段,有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我们就在那等三叔。”
“以三叔那狂妄的性格,说不准会甩开扈从,策马狂奔。”
朱瞻壑呢喃着,脑海当中却忽然响起始皇帝略带疑惑的声音。
“瞻壑啊,你就这般断定,你那位三叔会是这副脾性?你可都没见过他几次。”
“……”
朱瞻壑轻轻一笑,这有什么不肯定的?狂妄居士这名头,可不是空穴来风。
“始皇帝不必担忧,这小子有他自己的渠道。”诸葛孔明温润的声音响起。
朱瞻壑他不再多言,仅是如猿猱一般攀下树来,灵活的躲避了监视汉王府的锦衣卫。
一路潜行,到鼓楼大街中段。
朱瞻壑朝远处望了望,此处再往里走一里路,就到了无比喧闹的钟鼓楼。
梅妍楼也在钟鼓楼附近。
倒是有些想香香了。
朱瞻壑靠在街边,一动不动。
寒风呼啸,空气冷冽,将行人驱逐,使得整个街道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劲,此处虽偏僻,但应当也有行人往来,为何现在,却空无一人?”项羽作为纵横沙场多年的强大武者,对危险向来十分敏感,他觉得此刻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如今天寒地冻,南京城都有落雪之态,家家户户哪肯出门?你如此多疑,难怪会兵败。”
始皇帝揶揄道,但还是提起几分警惕。
“这件事是瞻壑临时起意,应当不会被人知晓,而且南京城乃天子之都,理论上不会有人如此胆大。”韩信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哼!”
项羽冷哼一声,压根儿不理会这二人,他说道,“小子,我总觉得不对劲,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朱瞻壑点点头。
眼前的情况,的确有些诡异,虽说这地方向来冷清,但也不至于冷清到这等地步。
“梅妍楼,香香,嘿嘿,多日不见香香姑娘,也不知她还安好否?瞻壑,我这又有一首好诗,快快前去梅妍楼!”
柳永嘿嘿笑着,很是不着调。
朱瞻壑脸色一黑,当即就把柳永这自称‘永远少年’的老小子给关到小黑屋里去。
真是!人家几位都关心我的安危,你呢?
朱瞻壑摇摇头,他靠在街边没等多时,便瞧见远处有人策马而来,身穿朝服,骑着骏马,踢踏踢踏马蹄落地,好不威风!
这不是三叔朱高燧,那还能是谁?
朱瞻壑上前两步,拦住朱高燧去路。
朱高燧马速极快,瞧见有人站在路中央,急忙勒马。
虽然隔的很远就开始勒马,但是等马停住的时候,离朱瞻壑只有半丈许的距离。
朱高燧惊的一身冷汗,要是当街策马撞死了人,他刚得来的前程,不就又没了?
“你眼睛长到狗肚子里去了?”
朱高燧很是愤怒,他抽出长剑,打算给这心怀不轨的人一个教训。
再掀开他的面具,看看是谁这么大的狗胆,竟然敢拦他赵王的大驾!
朱瞻壑嘴角抽了抽,这三叔一朝得意便如此狂妄,哪里晓得若不是我帮你,你还得是在王府里悠哉悠哉的喝茶呢。
“殿下莫非不想犁庭扫穴,封狼居胥了吗?”朱瞻壑说道。
朱高燧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这是哪来的江湖骗子,仗着不知从哪得来的信息,便敢行骗到本王头上?
纵观中原这上下数千年,那么多位英雄豪杰登台,他们哪个不是受人敬仰?哪个没有一番天大的功绩?
可这些功绩之中,能做到封狼居胥的,自始至终,也只有霍去病一人!
作为一位武将的最高人生理想,连太祖和皇爷爷都不曾做到的事情,你这鬼鬼祟祟的蒙面人,张张嘴,放放屁,都能让我做到?
癔症!
纯纯癔症!
朱高燧嘴角轻扬,他说道:
“还请先生指教。”
语气满是嘲讽,朱高燧打定主意,要是这铜面人说不出个好歹来,就要一剑把对方脖子捅个窟窿。
冲撞赵王仪驾,不就是死罪?
“赐教说不上,倒是有几分见解。”
“如果汉王想要成为这支军队的统帅,封狼居胥,那首先一点,战马要选择河套及西域的战马,这的战马耐力强……挑选兵员应当,你则应当挑选江浙一带的矿工和农民,三大营中的骑兵,反而不应该是这只军队的主要构成……”
朱瞻壑娓娓道来,这是他跟那几道英灵总结出来的,几乎没有任何错漏。
至于为什么挑选江浙一带的农民和矿工?
因为他们狠啊!打架凶猛啊!
后来名震天下的戚家军,成员构成都是江浙义乌一带的农民和矿工。
这也算是他这位穿越者的便利,他恰巧知道这群人,也恰巧知道这群人的强大。
朱高燧越听越惊讶,脸上的轻浮也渐渐取代为凝重。
他试过逮到这个人错处,然后驳斥一番。
可一直到这人说完,他都没有发现这人一丝一毫的错处,对方说的,好像都是对的。
朱高燧折服了,对方敢拦他,不怕被他捅死,是有道理的。
“多谢先生赐教,敢问先生何方人士?是否愿意前往赵王府邸做宾客幕僚?”
朱高燧知道这铜面人既然戴面具,就是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当他的幕僚。
但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
果不其然,铜面人拒绝了。
朱高燧也并不勉强,他早就猜到了结局。
朱瞻壑当然不可能去当什么狗屁幕僚,要是被你发现我是你侄子,我还混不混了?
这个马甲,我可不想轻易给丢了。
“如若需要问策,你就去西北边刚修建的静海寺,找到千手观音象,将所问之策投入功德箱之中。”朱瞻壑轻声说道。
静海寺是皇爷爷为了表彰郑和下西洋的功绩修建的寺庙,竣工不久。
朱高燧忍住揭开这人面具的冲动,点头称是。
朱瞻壑做完这一切,就准备离开,可还未迈步,他却忽然目光一凝。
四处张望而去,北风依旧呼啸,街道静谧依旧,平静到了极点!
但朱瞻壑却在这平静当中,嗅到几分异样。
那是窥视感!
“先生,怎么了?”朱高燧疑惑道。
朱瞻壑眉眼轻抬,不言不语。
而也在这时,四周那些因为寒冷紧闭的房门,伴随着“砰”“砰”的几道闷响,夹杂着不知多少道木门碎裂声。
这原本静谧无声的空间,瞬间变得喧嚣。
带着碎屑,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数十位身着锦衣卫特制黑色官服挤在街道上。
更有无数黑衣人,从高楼借着钩索滑下。
转瞬间,整条鼓楼大街中断,聚满锦衣卫,好似磅礴大海,将要淹没朱瞻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