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一两天,王守君憔悴了许多,见着叶单有些局促,话到嘴边也是吞吞吐吐的:“叶管事...我..”
“宝宝,你先去忙!”
“奥.....”王宝宝拿着菱角声音拉的老长,对于叶单支开自己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走了。
“说吧,什么事?”
“叶管事,我想....预支下个月的工钱。我们家的事..”王守君是个老实人。对自己提出的要求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上工还没多久,就预支月钱多少有些不合规矩了。
叶单惦记着顾夜霖的事,痛快的答应了“行!一个月可够?”
“够,够的!”叶单点点头,取出银子交给王守君后就离开了。
王守君拿到银子也是高兴,这两日,他卖了家里的房子还有一部分地,又借了一百两。总算凑的差不多了。
还未等王守君道谢,叶单人却不见了。
石鼓书院旁的小巷中,宋言书拦在一辆马车面前,含着眼泪控诉道:“我不过给你写了一首诗,你用法子将我赶出书院也就罢了,为何你非要把我逼到这番境地,你..你怎么这么狠毒!”
马车里的人没回答他的问题,有些厌恶又有些不耐的说道:“阿九,直接撞过去!”
“是,公子。”
“你!我跟你拼了!”宋言书恼羞成怒,掏出一把短刀带了几分决然的气势就要找顾夜霖拼命。阿九不屑的笑了下,正要动手时,一粒小石子从远处飞来,打中了宋言书手中的刀。短刀应声落地,还未等宋言书反应,一粒石子如昨天一样,又打中了他的左腿,使他不得不半跪下去。
阿九发动马车,马蹄径直的踩在了宋言书的腿上。令人牙酸的骨折声传出,宋言书抱着腿惨叫起来。
“阿九,找人把他送到宋府,告诉宋家家主,若是再管不好,让他当街持刀伤人,我不介意把这几件事抖落出去,让他们宋家在易城好好长长脸~”车里的人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并不在意外头惨叫之人死活。
“是公子,但是刚刚,不是我给这人下的刀。估计是....”
“知道了...”
远处的叶单心里有些庆幸,得亏赶上了,要是晚了一步,顾夜霖不会武功,说不定会出大事。
叶单心中愠怒,还真有疯子不要命,居然带刀伤人,宋家是疯了么!宋将军怎么会有这么不入流的家眷!
目送着阿九赶着马车走远,叶单也回家了,他并不打算将这事告诉顾夜霖。灯会那天晚上,顾夜霖显然觉得这事很难以启齿,娃大了得照顾他的自尊。
顾家的宅子已经被修葺一新,看着气派又敞亮。
顾夜霖歪在矮榻上拿着一盏花灯看的入神,许是刚练完武的关系,显得有些疲惫,却透着一股慵懒迷人的魅力。
天气闷热,顾夜霖将花灯扔在一旁,有些粗鲁的扯开了睡衣的几个扣子,屋内胆大的侍女不住的偷看,阿九看了一眼,便赶紧撇过头,心里默念了声阿弥陀佛。
“下去吧,不用在这伺候了。”阿九是个有眼力见的。
“是!”屋内侍女走了个干净,唯独刚刚偷瞧顾夜霖的那个侍女没走。她有些姿色,大着胆子上前道:“少爷累了吧。热水已放好,奴婢伺候少爷洗漱休息!”
花灯的长杆挑起那侍女的脸,侍女羞涩的抬起头,却对上一双充满迷茫的凤眸。
“少爷.....”
“下去...”顾夜霖声音淡淡的,阿九赶紧把那侍女赶了出去。
空旷的屋子里只剩下一声叹息....
接下来的几天,叶单每日雷打不动的暗中接顾夜霖放学。
顾夜霖这几日真正忙起来,有时候会在书院学到很晚才走。书院也加了课程,众人似乎都在为过几日的院试默默努力着,叶单也常常等到很晚。
不过再坚持几天就是院试了,若是顾夜霖考上秀才,他就可以不用管了。一旦顾夜霖有了秀才身份,这些事都会迎刃而解,不仅顾家的家主不会坐视不理,许多有心之人也会顾忌他身上功名,不敢轻易下手,叶单暗暗想着。
而宋家宋言书那事再也没了下文,让叶单有些意外,宋家嫡子受了伤,他本以为宋家不会善罢甘休,但那宋言书被送回宋家之后,再无一点音信了,仿佛这事没发生过一般。
镖局的人对叶单早退习以为常,王宝宝成了每天最后走的一个人。
在顾夜霖院试前一天,李忠回来了,把杜秋也带回来了。
这次暗卫手札失窃之事玄王已有了示下,鹿城暗卫哨点的所有人都要受罚,李忠为首责任最大,五十军棍,五个月俸禄,其余人三十军棍,一个月俸禄。
而叶单除了罚还有赏,因照顾杜秋这任务做的不错,玄王赏了一大笔银子,还给叶单提了官阶。
赏罚分明,是王爷的性格。
“这次因杜先生求情,王爷已经是轻罚了,回去你可要好好感谢下杜先生。”李忠嘱咐道。
“是,忠叔。”
“这次受罚要去临州军部,我已经去过了,你看你是今天还是明天去。”叶单想了想,道:“今天吧,我现在出发,明日下午能赶回来。”
“行,那你这会就出发吧。早揍完早销账,对了,能选的话你找一个叫赵庆贺的行刑,那家伙手轻,可千万别找孙逸,那孙子打起来太疼。跟个他妈的傻小子似的,老子给他使眼色,他瞪老子!”
“知道了忠叔。”
“嗯,快去吧,孙逸那小王八羔子,给老子后背打的贼痛,我得趴会儿。你骑那枣红的马去,跑的快!”李忠又开始了老妈子属性,对叶单唠叨个不停。
叶单一一应了后,给他找了个靠枕让他舒服的趴在炕上,才骑马离去。
院试这天,下着微微细雨,因贡院门口不让停马车,前来接学子考试的父母们便举着伞等在门口。
钟声一响,下午的考试总算结束。学子陆续从会场出来,排成一排站在贡院大门口的屋檐下躲雨。
“考的如何?”
“这回可有把握过?”
“饿不饿?累坏了吧!回家咱们吃顿好的!好好犒劳一下我儿子!”
“下雨了,儿子披上衣服,别着凉了!”
周围举伞的家长们一哄而上,将各自的孩子领走。关切之声不绝于耳,很快就剩下顾夜霖一个。
天上的雨,忽的就大了起来,下的又凶又狠。
顾夜霖百无聊赖的靠在贡院的大门上,忽而瞥到一抹修长身影站在街对面。
他举着伞穿过雨幕,向自己缓步走来。
“走吧!”叶单将伞斜递给顾夜霖,伞檐滑落的雨珠打湿了他的发尖。
雨下的更凶了,豆大的雨珠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敲在房檐上劈啪作响,似乎也敲进了人心里,时间也仿佛停滞定格。
顾夜霖在这一刻忽然就懂了自己的心,垂着眼笑了。
他的阿月这样好,他动心又怎么了?
喜欢便是喜欢,是男是女又如何?
“看这样是考的不错?”
顾夜霖的眼睛漆黑如墨,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将叶单拥在怀里,头埋在叶单肩膀处贪婪的呼吸着久违的草木香气:“嗯,很不错。”
叶单脸白了一下,突如其来的拥抱触痛了他后背的伤口,让他轻皱了下眉头,却也没挣脱。揉了揉顾夜霖的脑袋,略带些宠溺的道:“考累了?”
“嗯...”
“我先送你去马车上,你回家好好休息!”叶单脱下斗篷罩在顾夜霖的头上,举着伞把顾夜霖送到马车上。
阿九一脸诚惶诚恐:“雨忽的就大起来了,我的伞一打开就被风吹坏了。我又去买了一把新的伞耽误了点时间,刚要出发去接您,阿九该死,让公子久等了。”
“没事,先把小叶镖师送回去。”
“诶,好!”阿九赶忙应了,心中有些庆幸公子没生气,似乎有小叶镖师的时候,公子心情都不错。
马车里很宽敞,叶单为了不碰到背后伤口,直着背,只肩膀靠在马车一侧。
“怎么想到来接我?”
“路过,看你在等雨就过来了。”
“那可多谢了!”顾夜霖笑笑,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
“公子,小叶镖师~到啦~哎哟,这怎么有块石头啊!”马车忽而重重一颠,叶单的背猝不及防的撞到马车内壁上,疼的叶单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