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马一身雪,两树两山两颗星,
三花三叶三两酒,四海四象四季风。
无情流水无情客,半世沧桑半世难,
醉卧世间不入梦,醒时嗔笑更无眠。
公元一三三三年六月八日,年仅十三岁的元帝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即位于上都,年号至元。
公元一二零六年,成吉思汗一统蒙古草原,建立大蒙古国,而后,忽必烈于一二七一年建元称帝,至妥懽帖睦尔登基为帝,元朝已入主中原六十余载。
而此时,天下大疫肆虐,以致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至元元年,阴历腊月三十,除夕。
“叮铃叮铃叮铃……”阵阵微弱的驼铃声,穿过呼嚎刺骨的北风,透过漫天的飞雪,从前方狭窄的官道上吃力的传来。
这是一座驿站,一座位于漠北苦寒之地的哨所,由此往北即出关入荒原,由此往南可策马驰平川。
此处驿站,虽为兵驿,此时却亦张灯结彩,爆竹遍地。一个满身风雪的少年,此刻正伫立在驿站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门柱上贴的两幅春联,少年身边还站着一头老骆驼,骆驼脖子上的一串铃铛正在风雪中发出阵阵刺耳的响声。
“山高水远峰为高,天大地大我最大。”少年沉声念着那幅对联,一脸不屑的表情,“狂妄至极,该杀!”此时,少年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股阴狠。
“过路之人,暂避风雪,还请行个方便。”少年抬头,对着驿内喊了一声,脸上随之换了一副可怜的表情。
“何人喧哗?此为兵驿,岂是谁都能随便进来的?快走开!”只见一个驿卒从驿站里面的兵舍内探出头来,对着少年大声呼喝道。
“官差大哥,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再说前方也没有客店,还请大哥行个方便吧,给口热水喝。”少年看了看那个驿卒,又接着祈求道,“大哥,我这头老骆驼也病了两天了,如果大哥不嫌弃,我走的时候,就把它留在咱们驿站了。”
在大漠,骆驼是极为重要的一种战略物资。此地虽为兵驿,可是近些年元庭内部纷争不断,各路汗国对元帝宝座虎视眈眈,皇帝没几年就换一个,刚刚登基的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也才即位半年。
新帝年幼,太师摄政,朝廷内部的各种势力还没有来得及彻底平息,对于这种边远的兵驿更是顾不上清点,因此,这座兵驿已经半年多都没有收到朝廷的大批量补给了。
因此,那驿卒一听说眼前少年愿意把骆驼留下来,两眼直放光,于是急忙回到:“那好,看你这么可怜,就进来暂住一晚吧,等明早风雪停了,尽快离开。”“好的,好的,多谢官差大哥,不用等明早,风雪一小,我立刻就走。”少年边往里走,边小心翼翼的对驿卒谢道。
“好了,把骆驼拴好就进来吧。”驿卒对着少年吼了一嗓子就回到了兵舍。“好的,好的。”少年一边牵着骆驼往马厩里走,一边恭谨的应道。
过了好半天,那少年终于拴好了骆驼,随后就大步朝着兵舍走来。“官差大哥,太感谢了,骆驼我给您拴结实了,保准跑不了,哈哈。”
少年刚踏进兵舍,迎面就上来一个中年兵卒,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只见这少年身着华服,头戴锦冠,额前竟刺有一淡淡月牙纹。
“从哪儿来啊?”那兵卒上前盘查到。
“官差大哥,我从南边来,家里做毛皮生意,本想出关去采购几件好皮子,没想到遇到这么大的暴风雪,差点连命都丢了,这就准备打道回府,回家过个晚年。唉,这生意今后没法干了。”少年长叹一声,“还是这屋里好啊,暖和。”
少年边说,边转头四下里仔细地打量着兵舍内部。这里面一共有三十多个兵卒,其中竟有一个千夫长,一个百夫长,还有两个十夫长,此刻,每个兵卒脸上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有的则正端着瓷碗在大口的喝着酒,而兵舍两边的桌子上只摆着两盆牛骨头,看来此处兵驿确实补给不足。
“几十人的队伍,竟然有一个千夫长,还有一个百夫长,看来消息果然没错。”进来之前,少年早已把外面的环境摸了个清楚,现在看来,此地所有的兵卒此刻都已在这所兵舍里了。
“你……”“日月无光,大杀四方!一网打尽,一个不留!”那驿卒刚欲开口,却见少年突然冷哼一声,转头对着面前的兵卒猝然说到,眼中射出的杀气令面前的中年兵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至元二年正月十五,一匹快马带着八百里加急文书直达元大都。
“燕云驿三十五名官兵被杀,竟然半个月以后才被发现,各府卫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中书右丞相、太师伯颜大怒,“如此目无王法,胆大包天,自太祖开创大蒙古国以来,简直闻所未闻!立即海捕天下!”
“丞相,下官定将凶徒捉拿归案,不负丞相之重望。”枢密副使耶鲁台恭谨的看着伯颜丞相。“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查不清此案,提头来见!”
“伯颜丞相,査案固然重要,可是那个东西,关系重大,务必寻到。”耶鲁台退下后,只见从太师伯颜书房的书架后面缓缓走出一个黑衣人。这个黑衣人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他躲在书房照不到阳光的角落里,让人很难看清他的真实面容。
“白莲教主,这个我自有分寸。”伯颜看着那个黑影,简短的回到……
耶鲁台既已立下军令状,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带领近卫人马即刻出发,马不停蹄,于当日子时赶至燕云卫。
“死因为何?”在燕云卫军营,耶鲁台借着火光,查看着面前的三十五具尸首,一脸的震惊。由于天寒地冻,气候寒冷,尸首到现在还没有腐败的迹象,每具尸体上身半赤,除了仵作验尸的痕迹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伤痕,所有尸体脸色苍白,只在眉心有一点暗红,也不像是中毒的迹象。
“回大人,经军中仵作验尸确认,此三十五人均为眉心中针而亡。”燕云卫指挥使小心的对耶鲁台回禀到。“眉心中针?”耶鲁台听完后,大吃一惊,“这是什么功夫?”
“大人,此人武功诡异异常,让人防不胜防,据我所知,不像是中土武功。”“只有一个人吗?可有何线索?”耶鲁台皱了皱眉头,急忙问道。
“不错,大人,从现场勘察来看,凶手确实只有一人。”燕云卫指挥使略显不可思议的回到,“只是,现场除了一些轻微的打斗痕迹外,并未发现其他线索。”
本来还以为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是直到现在为止,连杀死这些驿卒的手段都还没有完全弄清楚,耶鲁台不由得有些着急,伯颜丞相可是命他半个月之内就要抓到凶手的,到时如何交差?
“一个小小的驿站之内,怎么会有一个千夫长,还有一个百夫长?”耶鲁台沉思了一会儿,不解的问道,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回大人,燕云驿原有驿卒八人,另外二十七人为上都怯薛军,不知为何,他们行至燕云驿,并在此停留。”指挥使轻声回到,语气中也是充满了疑惑。
“怯薛军?”耶鲁台听后更是吃惊不已。要知道怯薛军可是蒙古帝国和元朝的禁卫军,是由成吉思汗亲自组建的一支军队。怯薛军成员称怯薛歹,起源于草原部落贵族亲兵﹐后发展为元廷军事官僚集团﹐是元帝的核心护卫。
怯薛军成员主要由贵族、大将等功勋的子弟构成,每名普通的怯薛军士兵都有普通战将的薪俸和军衔,怯薛军有着严格的纪律,同时也享有非同一般的特权,一个普通的怯薛军人的地位甚至高于千户官。
“怯薛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怪不得会惊动伯颜丞相。”耶鲁台感觉怯薛军的出现让整个案件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能在片刻之间就干脆利落的击杀三十五人,其中还有二十七人为上都怯薛军,这个凶手的武功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如此这般能耐,又怎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看来自己此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耶鲁台不由得心灰意冷。
而事实正如耶鲁台所担心的那样,半个月之后,耶鲁台无功而返。皇帝和太师震怒,所有与此案件有关的官民人等一律处斩。
为什么小小的燕云驿会出现禁卫怯薛军?杀他们的人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自此,大漠燕云驿怯薛军被杀案成为了元末一段离奇的迷案。从案发至今六年来,元庭一直派人秘密追查,可到头来仍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