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节 诱饵
在佛母唐赛儿的威压下,一众香主惶惑不已却又不敢言语,他们都是受过仙尊赐福也点过仙灯喝过符水的,也是亲眼见证过仙尊的无边法力和强大念力的,所以就算心里如何的不情愿都不敢表现出半分来。
就在难捱的良久沉默后,佛母唐赛儿才终于又说话了:“看来你们都对圣教都不够忠诚啊,居然都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告奋勇担此重任的,也着实叫老尼有些失望!”唐赛儿说罢便是一副忧愤不悦的样子,一众香主闻言大惊,纷纷跪下请罪:“佛母天尊恕罪,不是属下不愿担责,实在是属下没有这个能力能啊!”
佛母唐赛儿这才换了和蔼的面容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那是老尼错怪你们了,既如此,老尼就全权负责此事吧,只是需要用到各位香主的时候各位可千万莫要再推辞了啊?”一众香主闻听得佛母唐赛儿不再不再怪罪自己了,哪里还考虑什么其他的,连忙纷纷叩头道:“多谢佛母,属下一定竭尽所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佛母唐赛儿点点头道:“嗯,老尼已经感受到你们的真心了,那你们就先各自回去做好准备吧,有什么需要你们做的老尼自会差人指派,只是你们切记彼此之间绝不可相互打听,否则便视为朝廷的奸细严惩不贷!”一众香主立刻唯唯称是。
待得众人散去,刚才受罚的那个香主才被人搀扶着出来,佛母唐赛儿立刻迎上去关切的安慰道:“真是委屈林香主受苦了,老尼在此多谢了。”李香主连忙艰难的施回礼道:“佛母天尊折煞小的了,能为圣教和天尊效力乃是小人的无上荣光,小的就算是死也愿意,更何况只是这点小伤?”
佛母唐赛儿欣慰的说道:“好,李香主的一片赤诚老尼已经感知到了,也会上报仙尊他老人家知晓,仙尊他老人家也一定会对你另有恩赏,你且耐心的等上一段时日吧,也好好的养好伤再说。”李香主却惊讶的问道:“怎么接下来的行动佛母天尊不要小的参加了啊?小的这点伤不算什么,小的还愿意为圣教继续效力!佛母不能从此就闲置小的啊!”
佛母唐赛儿呵呵一笑:“好好好,李香主的心意老尼明白了,本来是想让李香主好好养伤的,既如此,那老尼自会将最重要的任务交予李香主,你且安心回去等候信使吧。”李香主连连施礼致谢后这才千恩万谢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看着李香主远去后,佛母唐赛儿的笑容也逐渐从脸上褪去,换上了冷冽狠厉的神情沉声说道:“诸位,你们都是圣教的精英,刚才那些人就是为你们完成目标去探路的,你们该做什么自己须得牢记在心不能有丝毫差错,在这北京城了一旦有失可就不是圣教的责罚这么简单了,你们须知你们面对的都是什么人!”
刚才随侍在佛母唐赛儿身边的人立刻一齐躬身回道:“属下记住了,绝不辜负仙尊和佛母天尊的厚望!”佛母唐赛儿这才点点头道:“都去吧,老尼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众人散去后,佛母唐赛儿眼睛一眯喃喃说道:“朱高煦,你等着吧,就算有鬼才蒙禹在你身边襄助老尼也定要取你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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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北京城郊外的京师大营里,汉王朱高煦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有些自嘲的笑笑道:“这是怎么回事?又是谁在说本王的坏话了?”京师大营大都督定国公徐景昌嘿嘿一笑道:“二哥怎么也会说这样的笑话?试问这天下有几个人敢说二哥坏话的?”
汉王摇摇头道:“你说的不对,这天下不但敢说本王坏话的人很多,想要本王性命的人也很多。”徐景昌疑惑的问道:“二哥是说太子殿下?”汉王无奈的摇摇头道:“我那大哥虽然恨我,现在倒也还不至于这么想要我的命,倒是那白莲教的佛母唐赛儿应该很想找我报仇雪耻才是。”
徐景昌这才恍然道:“啊!原来宣巧儿只是个引子,二哥真正的诱饵是你自己啊?!这怎么行,这位蒙先生也太过于冒险了,要是有个万一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二哥还是好好呆在这军营中吧,再不要每日里往返于两地了。”
汉王微微一笑道:“定国公放心,本王心里有数的,本王按照蒙先生的安排每日里两地来往不就是为了引诱贼人上钩么,此时鱼儿已经来至附近本王就等着收网之时怎么能轻言放弃?定国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帮助本王将贼人一网打尽吧,特别是那个贼佛母,千万不能再叫他走脱了!”
徐景昌定定的看着汉王半晌才悠悠说道:“哎,二哥对这位蒙先生真可谓是深信不疑啊,竟然不惜以自己的安危为代价引诱贼人上钩!可二哥怎么就肯定贼人不会警觉这是个圈套而惊惧不来呢?”汉王笑笑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本王今日才对定国公说实话啊。”
徐景昌立时开心的说道:“这么说来二哥是要安排我做事了?”汉王点点头道:“是,本王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好让贼人知道我这每日往返两地绝不是圈套。”徐景昌点点头道:“这个不难,可二哥怎么能保证自身的安危?这个我始终是不放心啊。”
汉王感激的笑笑:“多谢定国公如此在心我的安危,放心好了,蒙先生给本王找来了一身极其隐蔽的贴身软甲,本王已经试过了,确实是利刀砍不透,强弩射不穿的,有了这身软甲再加上本王的一身武艺,量那些贼人也伤不着本王分毫,这下定国公可安心了?”
徐景昌无奈的笑笑道:“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二哥还是说说需要我怎么配合你演戏吧。”汉王神秘的一笑,凑上近前将蒙禹的铺排布置详细的小声说了一遍,徐景昌听罢也是连连点头道:“这蒙先生真不愧是鬼才,这样一来贼人想不上当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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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附近,采买伙食的马车正缓缓而行,这刑部大牢里每日的伙食都是专人负责采买,只是供给犯人吃饭自然品质就要差一些,而且差三分和差五分之间可就有一笔不小的差额,所以采买伙食这项可是肥缺!
今日负责采买伙食的乃是狱卒老侯,他可是在南京时候的老干吏了,因着和刑部李主事的故旧关系,这采买伙食一项一直都有他一份,而且还在迁都以后举家来了北京,新家新业的,花销肯定也比在南京时候大些,那老侯自然也就要捞的狠一些了。
来至粮食铺,老侯下了马车,掌柜的连忙迎上去陪着笑脸作揖:“侯爷来了啊,今日要采办点什么?”老侯大咧咧的进去坐下手一挥:“好粮食一百斤,杂粮两百斤,磨细的糠皮一百斤,现在就装车。”掌柜的有些疑惑的问道:“侯爷没说错吧?这回要掺一半糠皮?”
老侯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你怎么装就怎么装,哪这么多废话?单子上写新粮一百斤,陈粮三百斤就是。”掌柜的哪里敢得罪老侯这公门里的大主顾,自然是唯唯称是让他稍候,可一转身进了后面仓房就小声咒骂着:“这老侯越来越不是东西了,这掺了一半糠皮的杂粮还怎么吃啊!”
旁边新来的伙计好奇的小声问道:“掌柜的说什么呢?”掌柜的看看这伶俐的新伙计撇撇嘴道:“诺,不就是外面那位刑部大牢的爷,一开始还只是杂粮充陈粮,后来变成了掺十斤糠皮,再后来二十斤三十斤五十斤,今儿可到好,直接掺一半,这还怎么吃啊!”伙计依然好奇的问道:“那大牢的差爷们也吃这个?”
掌柜的哂笑道:“怎么可能!差爷们吃的可都是当年的上好粮食!别啰嗦了,快准备一百斤江南的新粮,再往两百斤陈年杂粮里掺一百斤细糠皮!搞完给都他装好车,我先出去陪这位爷说说话去。”掌柜的说完就转身出去了,这新来的伙计嘴角立刻浮现出一丝阴笑后也立刻麻利的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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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府小院里,翻看着手中的情报,蒙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一旁的于谦却微微皱眉说道:“似乎那佛母唐赛儿真的已经进了北京城,蒙先生此时不拿人就不怕她又受惊遁走了?”蒙禹微微一笑道:“放心,有足够的诱饵在就不怕大鱼跑了。”
于谦嘿嘿一笑终于鼓起勇气问道:“蒙先生,下官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可否如实作答?”蒙禹点点头道:“于大人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于谦又想了想措辞才开口说道:“蒙先生把汉王殿下当做诱饵,不知殿下心里是如何想的?”
蒙禹看看于谦正色说道:“于大人是不是担心殿下碍于面子不得不答应但其实却心有芥蒂?”于谦欠身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蒙先生,下官确实是这么想的,自古以来哪个帝王霸主不是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安乐的,若是殿下夺位后性情有变,那蒙先生可就危险了!”
蒙禹欣慰的看看这个越来越和自己亲近的年轻人笑笑道:“多谢于大人愿意和我说这些,那我就也和于大人说说心里话吧。”于谦连忙欠身道:“愿闻其详。”
蒙禹看向门外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而悠远,似乎是又想起了刚入南京城时的那些时日,片刻才悠悠说道:“当初我不顾兵变奔奔赴南京赶考之时,确实是一心只为金榜题名光耀门庭,可后来我遇到了两位恩师,虽然相处的时日甚短,可他们却教会了我以大明的天下安危为己任,特别是在我经历了几番变故后,更是再无踏上仕途之心。”
说道这里,蒙禹轻叹一声才继续说道:“若不是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若不是还是两位恩师的嘱托,若不是还有朋友的信重,我真的就想在南京城外的山中隐居下来了,所以,不管殿下日后会不会找我清算,我都只会做自己该做的事,无愧于心也无愧于天地就好,只希望九泉之下见到两位恩师不要被骂才是。”
蒙禹说的轻松,可一旁的于谦却已经听的心潮起伏,眼角含泪:“多谢蒙先生开示,下官明白了,我知道蒙先生的为人绝不会编出这些来诓骗我,下官也不会去问蒙先生的两位恩师究竟是谁,下官只想向蒙先生表明心迹,下官也想做只为大明天下而活的人,不管下官今后的仕途如何,下官都绝不改今日之志!”
蒙禹点点头笑笑道:“我一向自负,也一向都相信自己的眼光,于大人绝对是胸怀天下的大才,假以时日必是国之栋梁,只是有几句话我也要提醒于大人,希望于大人记住。”于谦连忙施礼道:“还请蒙先生赐教!”
蒙禹再度悠悠说道:“于大人囿于过往,心性有些执着甚或可以说是执拗,若是做个铮臣谏臣自是够了,可于大人若是还想做更大的事,那就需得改一改了。”于谦微微一怔,低下头仔细想了想,这才躬身施礼道:“多谢蒙先生指教,只是莫非要我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蒙禹微微摆摆手道道:“当然不是,于大人现在的样子其实挺好,看似不近人情,其实于上位者来说却反而就是喜欢于大人这样的直臣,所以于大人无需改变自己的性情和处世,需要改变的仅仅只是内心里外人看不见的那份执拗。”于谦这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这回下官明白了。”
有时候,一次不经意的举动也会在未来的某天产生极大的效力,若是没有蒙禹的开解,或许就不会有未来的那个于谦,若是没有未来的于谦,那二十年后大明的命运可能就会是天翻地覆的另外一个样子了。
又或许,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谁都无法预料到孤鸿掠水惊起的涟漪之下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的未知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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