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正是刚降温的天气,杨珍给霍娇裹得严严实实,不仅戴着帽子、围脖,还有极厚的外套,带着墨镜,根本就看不出是谁。
可谁知她们刚下飞机,就被彻底堵在了机场。
狗仔和记者都眼精的很,几个判断就认出了霍娇,尽管有保安拦着,还是把她围成了一圈,几乎数不清的镜头和麦克风就像是催命符,逼着她去走既定的路。
【霍小姐,是否真的像你父母说的那样,这些年,你丝毫未赡养过他们,甚至和自己的亲生兄弟生了龃龉】
【霍小姐,你真人和营造的形象差距如此之大,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你不是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靠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上位,所以才能混到现在位置】
……
七嘴八舌的质问险些要将杨珍的耳朵震聋,她想强拉着霍娇挤出去,可一直找不到机会。
而霍娇却突然松开了她的手,义无反顾的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和墨镜,露出那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蹙着眉头,早已失去了往日不卑不吭的模样。
【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不知道那些话是如何站的住脚,在我的印象里,生而为人应该有基本明辨是非的名义,刚才这位记者,你这么随波逐流,难道不应该羞耻自己吗】
【至于我是不是我,霍娇从始至终都是霍娇,无论是现在还是网络上,我从来就没有做过戏,这些想必一些有眼睛的网友应该明白】
【而我之所以拼搏到现在的位置,自然是凭我的实力,你想说什么,说我是当了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你是亲眼看见了,还是那个出轨的就是你老公,所以才这么气急败坏的想把屎盆子随便扣到一个无关人员的头上】
有条有理的反驳,让刚才还十分嚣张的一群人瞬间哑火,杨珍听到这都不得佩服自己这艺人怼人的能力,面对这么多人,竟然都能丝毫不落下风。
眼见着保安清出一条路,她拉着人想要离开,还有很多记者不死心,继续问着那翻来覆去的几个问题,本来只要当耳旁风也便算了。
可谁知其中一个竟然脑瓜子灵光一闪,直接压到了霍娇的死穴,杨珍当场都想把那个人叉出去。
而刚刚拉住的人,瞬间冲向了刚才那个提问的男记者,明明刚才还一双淡然的眼,如今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油腻不堪的男人,苍白的脸上已经被气出了一片绯红的血色。
他穿着一身最普通的格子衬衫,脸上更是疙瘩满天飞,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你再说一遍?】
面对这样一个在崩溃边缘的女人,男人丝毫没有同理心,他就是一个狗仔,一个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自得地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甚至这次说的更大声,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你外婆是被你害死的吧?】
一张死鱼脸自以为说着最正义的话,毫不客气的朝着人捅刀子,甚至在看到那滴孤独的泪珠时,还在洋洋得意。
谁知霍娇突然笑了,却带着一种让人胆寒的戾气,随即她狠狠将手里的包甩在了男人的脸上,镜头猛地摔碎在地上。
【你很得意吗?】
【你在得意什么?】
所有人就这样看着一个大男人被一个气质孱弱的女子一步一步逼退,或许是反应过来觉得丢人,男人很快就张牙舞爪想要去袭击她,却被保安拦着。
而一侧的杨珍也被吓到了,她仅仅用手臂环着人,丝毫不敢松开,话语中都是后怕。
“霍娇,我们走吧,我们走。”
“咱们不要理他们了,我们回去。”
可是霍娇像是疯魔了一样,她不再挣扎,只是用一种几乎狰狞的声音质问着在场所有的人。
【我为什么要走!】
【那是我的外婆,是我的至亲,是我最爱的人啊】
【她走了,所以你们都来欺负她珍爱的宝贝】
【我没见到她最后一面,所以你们来惩罚我是吗,惩罚当初我的弱小?】
她再也忍不住大声嘶叫起来,铺天盖地的痛苦好似将她整个人席卷,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捂着脑袋蹲下身。
一声一声因为太过大声而模糊的“外婆”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一时间竟没有人再动。
而这时在甬道的另一头,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皮衣,头发凌乱的男人,他略过一群人,眼里只有一个人,迈了最大的步子,冲向站在包围圈里的她。
杨珍看到熟悉的面孔,仿佛遇见了救命稻草,她紧紧揪着对方的袖子,带着哭腔,“焉佳冀,你带她走吧,带她走。”
随之而来的谢雨也一脸憔悴,一看就是费尽心力赶来的。
当时焉佳冀想来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大题小做,对方有自己的团队,怎么可能用得到他们。况且要是真的惹出了什么绯闻,后续更不好处理。
可对方坐立难安的样子实在揪心,他们还是来了,本是想悄悄接个人也就算了,直到他们在外面迟迟没能等到,才觉得或许真的出了事。
没想到真的来晚了。
焉佳冀看着把自己窝成一团的白色身影,心中猛然一痛,明明应该是最干净的颜色,可却被无形的质问抹满了污泥。
他没有犹豫,直接将手臂伸过人的腿弯,另一只手扶着人的背,没有去看周围任何一张震惊的脸,在一片相机的喀嚓声中,带着人离开。
嘈杂的声音那么大,可他只听得见从胸膛处传来的隐隐约约崩溃抽泣,双腿迈的比来时还要快。
霍娇能感受到自己脱离了那个窒息的环境,她慢慢睁开眼,因为肿痛,眼前一片模糊,却在交谈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焉佳冀?”
杨珍见她还能认得人,险些要笑出泪来,她心疼的擦着霍娇眼睑处的湿意,言语中皆是欣喜。
“对,是他。”
“祖宗,咱们千万别再刺激自己了,你知不知道,你真的要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