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燕胥已经在黑风的带领下,小心翼翼的带着苏扶楹回到了妖界沉渊宫。
整个妖界因为当年的动乱,早已生灵涂炭,唯恐被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斩杀,这些妖类早已逃到四海八荒。
偌大的沉渊宫内,只能听得见燕胥一个人并不沉重的呼吸声。
而被他细细安放在床榻之上的女子,正沉静的睡着,胸口的那个大洞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莫名神性的气息。
可是却依旧不见丝毫苏醒的迹象。
燕胥紧紧抿着唇,颤着指尖抚摸着心爱之人的脸颊,眼底像是染上了血色一样,变得通红,眉眼之间,有戾气也有着沉痛。
“阿楹,你怎么还不醒?”
“阿楹——”
跟随燕胥一路的九鬼却是十分惧怕的躲在了室内的角落,还是几次判断没有危险,才终于飘到了床边。
“她没事。”
像是捕捉到了希望,燕胥迫切的想要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为什么她还是不醒?”
九鬼近距离判断了几眼她的神色,才肯定的给出答案 。
“她的心脏曾两次被碾碎,相当于神魂俱碎。”
而燕胥也想起了什么,他恨急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其中一次便是他动的手,是他害死了阿楹。
“不过殿下放心,有镇妖瓶圣物在,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按属下的判断,第一次虽然她的心脏被灼烧过,镇妖瓶便是充当了补充的作用,第二次心脏被彻底碾碎,也正巧给了镇妖瓶从何地融入她身体的机会。”
“也就是说,阴差阳错之下,镇妖瓶化作了她的心脏,以圣物为基,或许她醒来,便会拥有如同修士一般的能力。”
这几番话的意味简直让燕胥喜极而泣,“也就是说阿楹她可以修炼了?”
若是可以具备修士的能力,那么长生便再也不是遥不可及。
没想到这长明宗禁地之中,竟真的存在可以让凡人长生的法子。
“只是这镇妖瓶为何会在那里?”
知道苏扶楹没有生命危险,燕胥终于挪出了精力去思考自己这一路发生的事情。
柳秒仪想要杀了他和阿楹,卫胡姬是一切的导火索,而沈濯池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九鬼挠了挠头,不断去自己的灵魂碎片中寻找散乱的记忆,“我等被柳秒仪封印在女娲圣庙之中,这镇妖瓶便是女娲赐予她二人下凡平乱之物。”
“属下有幸听到过,柳妙仪在圣庙中沉睡,是为了一个持续十年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中心便是镇妖瓶。”
燕胥没想到竟然还会牵扯到十多年前的旧事,他又突然想到了昏迷时柳秒仪对阿楹说的话,似是而非却又让人赫然清醒,应该就是与这桩秘密相关。
“莫非是为了欺骗仙界天道?”
九鬼也没想到小殿下竟然会知道,按理说这些旧事应该也只剩下他们这些死伤积怨的恶魂会记得。
“是,柳妙仪当初于女娲圣庙中起誓,倘若妄动凡心,贪恋儿女私情,必受灭顶之灾。”
“为了能与她的情人双宿双飞,更是为了她违背仙命所犯下的杀孽,便借用了镇妖瓶想要完成假死骗过天道的眼睛。”
天道?
藏书阁中的经书中也曾记载着许多关于仙界和天道的事情,除了柳秒仪和卫胡姬这两个女娲座下的两个女徒,燕胥并未见过其他的仙师。
因此他便只当这是欺骗世人以图建立威信的谎言,可九鬼一众是跟随过先妖王所留世的怨魂,它所说可信度极高。
“十五年过去,所以这个计划已经成功了?”
若是柳妙仪当真成功,那么她出来的第一件事,怕就是要杀了天道为了维持秩序所创造的转世,也就是他的阿楹。
除此之外,怕就是这个镇妖瓶了。
“并未,因为殿下误闯,镇妖瓶脱离圣庙进入了苏姑娘的心中,没了镇妖瓶的遮掩,她最后的一步吸取气运并未完成。”
“气运是人在下界所存在的佐证,如今苏姑娘是被天道承认的存在,而柳秒仪则是独立于三界之外的东西。”
若是这么说的,一切都通了。
柳秒仪身上不仅没有属于仙界的神圣气息,甚至还带有一种腐败感,这都说明她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只是靠着强大的灵力支持才会维持形状。
九鬼能在她的手中逃出来,怕也是因为她顾及自身无法完全施展法术。
“长明宗那些长老知道这个计划?”这是隐藏在燕胥内心深处最后的疑问。
当初在悬崖边上,听到柳秒仪这个名字,他们都一致选择了毁灭他们二人的决定,一定是对方拿出了什么关乎整个宗门的利益。
单是因为沈濯池,他还不够格。
九鬼搓了搓自己并不存在的脖子,莫名觉得有些后背发凉,这个妖界的新殿下当真是算无遗漏。
“殿下说的不错,柳秒仪以镇妖瓶为辅选择在长明宗隐秘沉睡,便是因为她想用所掠夺的妖族气运为长明宗延续生息。”
“当初妖族大军几乎全灭,族人们化作了镇妖瓶的养料,这本身就违背了三界和平的初衷,先妖王曾经说过,这次平乱定是她二女徒在其中做了手脚。”
说到先妖王,九鬼的眼神中浮现出诸多思念之意,他们在圣庙中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可惜,妖王却还是先他们一步了。
而本来放松坐着的燕胥,听到这个称呼也有些微微怔愣,“奉恤,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妖?”
略带试探之意的询问让九鬼有些莫名紧张,让他当着小殿下的面去评价先妖王,怎么想想都有些大不敬。
可小殿下在凡间流落多年,想知道一些关于父亲的事情,也算合情合理。
“若属下说了,还请殿下要恕臣不敬先王之罪。”
一板一眼的态度到真的和人界的文臣一般模样,燕胥越发好奇这妖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了。
还有他素未谋面的母亲,以及那位人族公主的母亲。
“你放心,自然不会怪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