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
周子靖戴着面巾，拿着工具检查柳烟儿的尸体。
沈清漪站在一旁，凝眸沉思。
“姜公子，你们在何处发现柳烟儿的尸体？”沈清漪转过头看向姜澈和谢辞年。
“二楼拐角处的房间，那房间还上了锁，要不是火把那些木头都烧断了，那门我们打开不了，是不！谢辞年。”姜澈一边说，一边用手肘碰了谢辞年。
谢辞年点头，接着从怀里拿出一块布，慢慢打开：“这是锁住房间的锁。”
沈清漪拿过锁，在锁的最下方看见了两个字：“刘记。”
“城北刘记锁铺。”谢辞年接话，“我已经派人去请刘记锁铺的老板。”
沈清漪点点头，然后看向周子靖，“尸检结果如何？”
周子靖直起身子，拉下面巾，缓缓道：“鼻孔有烟灰，尸体表面没有明显打斗痕迹，毛发以及皮肤的特征都符合生前烟熏窒息的特征。”
“起火点在柳烟儿的房间，有人想要烧死柳烟儿。”沈清漪凝眸沉思。
“有一点其实挺奇怪的，我们就去救人的时候发现吧，这个火只是外面看着火很大，但是火焰集中的地方只有两处，一个是柳烟儿的房间，另一个就是一楼靠近大门的地方。”姜澈双手环抱在胸前，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大门的火蔓延围住了楼梯，才让二楼被困的人无法下来。”谢辞年慢慢接话。
沈清漪眸子里的光明亮了几分，“这么说，被困的几个人，实际没有任何危险？”
姜澈连连点头：“对咯！我们没进去救人的时候也以为里面有多危险，但实际二楼就只有柳烟儿的房间在着火，她们几个人躲的地方刚好的上风口，一时半会儿根本烧不到她们哪儿去。”
沈清漪收回视线，微微低垂眼眸，“在清欢楼门口，我简单询问了昨夜与柳烟儿一同的五位姑娘。有三处疑点，第一，她们五个人明明是给柳烟儿饯行，但却是在许湘怜的房中。第二，她们五个人被救出来之后，也没有提出同行之人里少了一个柳烟儿，第三，她们五人对柳烟儿的死展现出来的情绪很奇怪。”
“演出来的悲伤。”谢辞年精准概括。
沈清漪用力点头：“她们五人为柳烟儿饯行，理应关系不差，但是她们逃出来之后都没有留意柳烟儿的踪影。”
“这清欢楼大门紧锁，能够在柳烟儿房间放火的只有那五个被困的姑娘了吧！”姜澈眼珠子转了转，细细思索，“难道她们五个人中间有人想要杀柳烟儿？”
“但柳烟儿房间是从里面上锁。”谢辞年又回忆起门锁这个信息点。
“那有没有可能是，柳烟儿本身也有上锁睡觉的习惯呢？”姜澈大胆猜测。
“习惯上锁睡觉，极度缺乏安全感。”沈清漪冷静接话，又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如果是柳烟儿自己上锁，她自己有钥匙，又怎么会被困在房间里？”
“她们昨夜不是喝酒了么！也许是着火的时候，柳烟儿还没有醒嘞？”姜澈左右看了看沈清漪和谢辞年，说着自己的想法。
“那柳烟儿是醉酒后自己回房间，还是醉酒后被人拖进房间？”谢辞年注视姜澈，“如果醉酒后自己回房，还能够有意识给房间上锁？”
姜澈语塞了一瞬，“这…那就只有等会儿问问那五位姑娘了呗。而且，如果是习惯性的动作，也不排除柳烟儿回房后再自己上锁嘛！”
谢辞年不置可否。
“子靖，你有什么想法？”沈清漪看向在整理工具的周子靖。
周子靖忽然被叫名字，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收好工具，视线看了看柳烟儿的手腕，“案件什么的，我没有什么想法诶，我只是比较好奇柳烟儿为什么要在手腕刺一朵芙蓉花。”
“蓉城盛产芙蓉花，每年八月初八是蓉城的芙蓉花节。”谢辞年想到了什么。
“可锦城又不产芙蓉花，柳烟儿手腕刺一朵芙蓉花，我就有点想不明白了。”周子靖憨厚一笑。
“烟花柳巷的地方，不管刺青些什么，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姜澈思索一般地摸了摸下巴。
“出去问问便知。”沈清漪目光坚定，转身准备离开停尸房。
大理寺大堂。
魏娟以及许湘怜等五人在外等候。
“大人！我家烟儿……”魏娟急忙过去询问，一脸的悲痛。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沈清漪微微低头，语气平淡。
话音落下，魏娟神色先是震惊了一下，接着垂着头，拍着自己的大腿，唉声叹气地叫喊了起来，“烟儿…我的烟儿啊…”
她的哭声只是惋惜，对自己摇钱树不见的惋惜。
其余几个姑娘面面相觑了几眼，而后不由得低下头，半掩面哭了起来。
沈清漪见着哭泣的众人，心中没有不忍与不舍，不是她冷漠，而是眼前几人并没有展示出太多的伤心情绪。
哭泣，更像是“不得不”的事情。
而不是，情到深处，泪自然落下的感觉。
“魏夫人，柳烟儿平时有上锁睡觉的习惯吗？”沈清漪开门见山。
“有的，这丫头心思敏感。”魏娟一句连着三声叹息。
“这是柳烟儿的锁吗？”沈清漪拿出锁，给魏娟辨认。
魏娟认真打量了锁几眼，干干笑了两声，摇着头：“这都是烟儿私人的东西，我还真不知道。”
沈清漪见魏娟神色并不慌张，想来没有撒谎，于是收起了锁，继续道：“我们发现柳烟儿的时候，她房间的锁没有打开。她如果发现着火，不可能不开锁自救。”
话音落下，沈清漪正色凝视徐芳菲五人。
徐芳菲几人，并没有接沈清漪这句话茬。
姜澈见状，环顾徐芳菲五人，又接着问：“昨夜，是柳烟儿自己回的房间吗？”
“是的，烟儿姐姐酒量挺好的，她看我们都醉了，就先自己回房了。”林潇湘抬着手，擦了擦脸颊的泪水。
“你们都醉了，还能知道柳烟儿自己回房了？”姜澈紧紧皱眉，直接一个不相信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