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关押室,沈清漪凝眉似是在思考什么。
“杨娇啊,杨娇。”姜澈摸了摸下巴,悠悠的声音缓缓响起。
“林少航当时和杨娇一起出城,途中遇见了陈秀竹和叶朗。”沈清漪仔细分析林少航说的话,“杨娇和陈秀竹、叶朗二人交谈,林少航去到林子边缘等待,没有听见任何异样的声音,最后是杨娇来指使林少航去抛尸。”
“不然咱们直接去杨府把杨娇抓过来得了!那个林少航不是都指认是杨娇让他去抛尸了么!”姜澈忽然提议。
“张筱还在杨府,贸然去抓杨娇,张筱会有危险。”沈清漪严肃地沉声道。
姜澈有些满不在意地眼珠转了一下:“那就偷偷去呗!那陆姑娘不说了她们那些人都关在柴房里的嘛!”
“你怎么知道?”沈清漪疑惑,她问陆沅事情的时候,姜澈并不在场。
“我问了呀!”姜澈笑嘻嘻地回答,“今晚我就夜访杨家!把张筱给救出来。”
说着,姜澈还指了指杨府的方向。
“姜澈,你如今代表的是大理寺,若是被杨府的人发现你偷偷潜进府中带走他们的下人,对大理寺名声可不好。”谢辞年委婉劝了句。
“那不被发现不就得了?”姜澈无所谓地耸耸肩。
谢辞年神色凝固了一瞬间,不知道还能怎么说。
沈清漪沉思一瞬后说:“找个由头清查人数,再说张筱涉嫌某起案件把她出来。”
“什么由头?”谢辞年看向沈清漪。
沈清漪扫视了谢辞年和姜澈一圈,视线落在姜澈身上:“飞贼潜入。”
姜澈指了指自己,瞳孔放大:“我是贼?”
“你是失主。”沈清漪说。
姜澈眨巴两下眼睛,略显茫然。
沈清漪又看向谢辞年,“谢少卿,还有件事要劳烦你。”
“但说无妨。”谢辞年神色轻松。
“烦请谢少卿守住城门,如有异动,以烟花为信号提醒。”沈清漪表情忽然凝重了几分。
谢辞年微微眯起眸子:“沈少卿是觉得,杨娇会逃跑?”
沈清漪移开视线,淡淡道:“但愿不会。”
日落时分,街上人群熙熙攘攘。
杨府外已经挂上了照亮门口路面的红色灯笼。
沈清漪带着大理寺数十人来到杨府。
杨府护院都被这阵仗吓到:“沈少卿带着这么多人来杨府,所为何事?”
“姜大理卿的钱袋被偷,有人瞧见贼人进了杨府。”沈清漪不慌不忙回答。
“沈少卿许是看错了,我们并未看见有歹人进到府中。”护院坦然一笑说。
“要是被你们看见小偷,我钱袋还能被偷?”姜澈走到护院跟前,语调透着几分气恼。
护院盯着姜澈,有些被噎住,一时语塞。
“进去搜。”沈清漪抬起手,做了个招手的动作。
身后数十人浩浩荡荡,齐刷刷地涌进杨府。
“拦住他们!”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
守在院中的护院立刻上前,围住了大理寺官员,两波人顿时对立,气氛剑拔弩张了起来。
沈清漪定神看去,说话的人穿着青色长衫,眉目间满是严肃,这边是杨府的管家贺巍。
贺巍站定在跟前,背脊挺立如松:“沈少卿,杨府还未曾有过搜府的先例。”
“今日便有了。”沈清漪正视贺巍,语气坚定。
贺巍环顾一圈,没有应声,反而是视线落在姜澈身上,“这位便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姜澈,姜公子吧?”
姜澈对于贺巍的套近乎摸不着头脑:“是在下,怎么了?”
“不知姜大理卿损失了多少钱财?我们杨府赔你双倍。”贺巍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澈。
姜澈“哈?”了一声,接着挑眉道:“损失钱财是小,有贼人在外逃窜事大。”
贺巍微笑颔首:“姜大理卿能够心系百姓,是锦城百姓之福,但我们杨府并未听见有贼人进入府中,若是像姜大理卿这般声势浩大带着人搜查,恐是会引起慌乱,且让锦城百姓误会我们杨府惹了什么事。”
姜澈冷哼了一声,瞧着贺巍的眼神也有了改变。
沈清漪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于是道:“贺管家可知姜大理卿是何人?”
“姜大理卿被偷盗了钱袋,可不止仅仅是被偷盗的小事。”沈清漪气势忽然抬了起来,
贺巍眼神打量了姜澈一眼,还未说话。
沈清漪给了姜澈一个眼神。
姜澈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地从腰间拿出一块玉牌,上面赫然刻着金色的“宁”字。
宁王,宋渊,摄政王。
贺巍瞧见刻着“宁”字的牌子,眼神瞬间溢出惊恐。
“原来是宁王府办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贺巍连连弯腰作揖。
“进去,搜。”沈清漪给大理寺官员使了眼色。
贺巍不敢再拦,挥了挥手示意护院退下。
沈清漪也跟着朝院中走去。
姜澈无语抿嘴,收起玉牌跟在沈清漪身侧,降低了声音道:“原来你让我当这失主,就为了搬出他宁王身份压一压杨府?”
“如今大成朝,宁王万人之上,有宁王府玉牌,谁敢不从?”沈清漪说着,看了眼姜澈,又道,“姜公子不愿搬出令兄宁王身份?”
一句话,充满了试探。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姜澈无所谓地耸肩,“不过我吧,不太喜欢拿出这玉牌,不然老显得我是关系户。”
沈清漪认真看了看姜澈的眼睛。
“再说了,这玉牌也不是万能的,有些地方不就行不通么。”姜澈低头把玩了一下玉牌,像是自己自言自语地说。
沈清漪收回视线,没有接话。
以前,大理寺也是宁王府玉牌行不通的地方,而如今却要依靠这宁王府玉牌查案,不免唏嘘。
“沈少卿,姜大理卿!这儿关着人!”一个官员破开一道柴门,惊呼一声。
姜澈和沈清漪看了过去,柴房里面有数十位衣衫破烂,手脚被绳索捆住的男男女女,他们神色衰败,眼中无光无神。
沈清漪紧紧蹙眉,眼神带着几分不忍。
“杨府的人呢!你们这是滥用私刑!”姜澈厉声道,这是他第一次情绪波动如此之大。
贺巍不急不徐过来解释:“姜大理卿何至于动如此肝火?他们不过都是些犯了事的家丁,我们杨府用自己的规矩以示惩戒。”
“以示惩戒,何至于如此?”沈清漪侧头,目光凛冽看向贺巍。
贺巍莞尔,似笑非笑道:“这些都是签了卖身契给我们杨府的人,要怎么处置他们,大理寺应是无权管辖吧?”
沈清漪忍着心中不悦,加重了语气:“这里有人涉嫌命案,大理寺自然有权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