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炮阵地的外围两百多步,高国春打算将这里设置为明军火铳手的阵地,为明军阵地提供重要的远程输出。
考虑到只有二百余名火铳手,加上火器的质量实在让人难以信服,高国春在高定的建议下,将步兵里面抽调了三百余名射箭了得的弓手,编入火铳手。
高定则是率领长枪手,等到火铳手和弓箭手远程输出之后,趁着敌人阵型大乱,直接从空隙中杀出,用长枪收割残敌。
剩余的部队则是云南各地征调过来的,武器装备和训练水平难以保证,这些人装备了长刀、大棒、腰刀等等,被高国春调到了长枪手的侧翼,这些人甲胄配备还算齐全,只要不射中命门,基本上就不会死。
高国春的下面还有两百名骑兵,这些人机动于阵地周边,防止敌人骑兵的突袭。
交代完这些,打开营帐,发现此时的天已经黑了。
“把那些贼军奸细全部带上来!让部队集合!”
明军大营的正中间,是一座石头围成的简易高台,高国春带着一系列将领站在高台之上。
十几名被晒得漆黑的缅甸细作押了上来,每个人都被打得遍体鳞伤,这些人嘴里或多或少都被塞上马粪,发出呜呜闷哼声。
家丁将细作按跪在地上,当中一名身穿铁甲,膝盖骨已经被打碎、确实面目狰狞,两名家丁都有些按不住,此人还在昂首用着缅语对着众人咒骂。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骂的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军上下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缅甸语,不过作为征战多年的士兵,对这些人没什么怜悯之心。
此时的台下人头攒动,高国春部一共有一百一十名将官,都抬起头向着那里看去。
将军大人刚刚发了军饷,全营士气高涨,各将官对战心也是信心倍增,一扫往日的阴霾。
高国春稍稍整理了仪容,对着台下说道:
“诸位!你们怕那些缅甸小儿吗?”
众将士的脸上面露不屑,在万历后期,明军的将领,对建州的女真部落,都能保持自信,更别说区区土司了。
“那就好!本将大概知道了,缅贼多日来于蛮莫作战,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现在全军扑向我们,疲惫之师,就是来找死的,咱们到时候一鼓作气,杀光他们,到时候再杀进城,缅贼经营多年,必然物资丰厚,到时候……”
为将者,士气为先,只有给这些把总和千总信心,这仗才能打下去。
“今天就用这些尖细的人头来给咱们祭旗!一路上要不是高定让本将小心,说不定咱们就交代在哪了!这些人就交给高把总来斩吧!”
近日来高定的表现越来好了,高国春如此做,就是要给高定一个机会,让他在军中当众立威的机会。
军中崇尚武力,斩杀奴贼细作,用他们人头来为大军祭旗,便能树立自己威信。
高定也是争气,不断地斩杀数名缅贼,每斩杀一名缅贼奸细,便用手把顺刀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继续斩杀细作。
连砍三人之后,顺道的刀刃崩裂出了一道缺口。
此时的高定似乎已经看上瘾了,完全陷入了狂暴状态,双眼血红,其它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够了!剩下的家伙就让他们压下去,等缅贼来攻的时候再当众斩杀。”
高国春打量这位家丁一番,高定连杀三人,全身都被鲜血浸染,双眼血红注视着周围。
高国春见立威效果已经达到,便让高定在旁边歇息,自己开始回忆布下的阵。
此时的夜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各营的士兵也开始了自己的忙碌。
辎重兵每隔一个时辰便放定更炮一个,吹喇叭一声,打鼓一下。
各车营用车梁代替鼓槌,营兵轮番值夜,每隔一个时辰,敲打九次。
各马兵用铠甲代替鼓槌,马兵轮番值夜,每隔一个时辰,敲打九下。
入夜后,浙兵开始发放夜巡,车营、马营各悬挂一盏灯笼,为信号之用。
火兵在大营五百步外,每隔三十步点燃一堆篝火,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周围江岸,这样明军可以看见缅贼来,缅贼却摸不清大营位置。
高国春知道,一些部队全军覆灭,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在营中点燃篝火,成了敌人的活靶子。
当夜,明军大营西北三十里外,山峦静谧,明军夜不收与缅甸精锐重步兵展开小规模斥候战,这些夜不收都是高国春麾下精锐家丁,装备精良,悍不畏死。他们与缅甸重步兵的战斗激烈而短暂,双方都是精锐强兵,在茫茫丛林中不死不休交换着生命。
与此同时,高国春派出去的哨探也打探到了不少消息,为高国春的指挥提供了一定的依据。
雍罕率四万战兵,三千骑兵,一百多头战象,日落前在明军二百里处扎营,派出白甲兵向南哨探,与明军不收在东南二十里遭遇,双方各有伤亡。
活着的夜不收回来禀告说,那缅贼马营收拢,火兵造饭,尚不确定缅贼夜晚是否来攻,
“这么多人看起来是要一口气就把我们吃掉啊!”
此时的大营内,一众将领听到这里都是阴沉着,思考着下一步应该行动。
“夜袭拖不得了,让那些家丁和士兵准备好,今天晚上就和我一起去偷袭敌营。”
众人都不说话,但是大家知道这场真正的序幕开始了。
夜幕之下的澜沧江如黑色巨蟒,蜿蜒向北,两岸深邃的山林中,隐约有夜枭惨叫之声,接着是一阵激烈的利箭破空声与金属碰撞声。
一片白光散过林间,只见长枪如林,铁甲闪烁,一队精壮甲士皆衔枚不语,形若鬼魅,在林间穿行。
地上躺着几具冰冷的尸体,这些人身着黑红搭配的盔甲,怒目圆睁开。
这些人都是缅甸王室的亲军,时不时传来的鸟叫就是这些人发生的,被高国春发现后,被数倍于自己的明军围殴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