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鍙拿到那份笔录,瞬间就来了精神,随后便看着忐忑不安的魏忠贤。
魏忠贤位于后背的手握的紧紧的,看向万历,还是缓缓向前,不安的说道:
“皇上!臣觉得这些事情……”
"是的!确实是太过分了,这些人打着朕的旗号,在地方上净干这些破事,实在是该死!朕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们!"
“……”
刘鍙还在不断的口吐芬芳,魏忠贤本还想说些什么,看到这里,决定还是憋了回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作死吧!”
刘鍙本想把他们杀了了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与其让这些人痛苦的死去,不如让这些人生不如死。
杨荣乱滇,那就让他去云南服刑,高淮乱辽,那就让他去辽东。
云南此时正在打仗,军队会怎么对他不清楚,但是老百姓是一定会砸死他的。
至于辽东,都不需要老百姓出手,那些被克扣粮食的军人都能锤死他。
“把那两个管家放了吧!他们提供了那么重要的情报,也应该给予他们自由了!”
此时的朝廷上下,那些历史上有比较明确记载的贪官基本上都抄家了,现在就只剩下那些万历原来的狗腿子了。
这些人不打对付,要是所有的人都打压了,那自己就没人来帮忙干事了,所以在太监的问题上,刘鍙还是相当的谨慎。
杨府和高府面前的热闹场景自然是通过特务机构传给了万历,本来没办法整他们,既然他们自己找死,那就别怪自己了。
抄家的命令自然还是让魏忠贤来执行的,同时那五千名天子亲军紧随其后,他们的任务一是搬运物资,二是清点物资。
刘鍙交给太监抄家的任务都是有指标的,抄不到那么多钱,要出具相当严格的报表,如果和亲军指挥使记载的不一样,轻则撤职,重则杖毙。
好在亲军的总指挥是幸必荣,和魏忠贤的关系还不错,自然也没有必要刁难魏公公。
很快高家和杨家就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当外面的家丁还在不断地大骂那些送礼的官员和富商,却没有发现京营的士兵已经将高家和杨家围的严严实实。
高淮率先反应过来不对劲,作为京城的繁华地带,四周却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熙熙攘攘的人流声不再,车马声也听不见了。
“官兵来了!快跑啊!”
“都跑什么?我家公公的身份可不止比那些官兵……”
“啊!这不是西厂的魏公公吗?送礼就送礼,何必要这么大的排场啊!”
“啊!抄家?不对啊!魏公公!这一定有误会,你要……”
高淮听着门外的动静,身上不由得发抖,不过作为皇帝之前的红人,还是选择整理衣冠,准备好好会一会来者。
高淮穿过园林,在看了看那些稀奇的植物,随后便独自一人出去了。
来到大宅门前,只见那些平时狗仗人势的家丁此时已经被人捶成了猪头。
在他们的旁边,是数位士兵紧紧护着的魏忠贤,此时的他正手握金刀,先是用手在石狮子摸了摸,随后便刮下一圈银碎末,仔细地看了看。
高淮就在门前站着,面对着这些士兵他丝毫不慌,在人生中的无数时刻,他都看见过这样的场景,无非这一次是士兵由辽镇的人换成了京营的人。
魏忠贤斜侧着身,瞟了一眼高淮,随后令人拿来剪刀,费了不少的力气才从银狮子上面割下一小块银子来。
把玩了一会,也不知过了多久,最终是将目光看向了高淮。
“魏公公!您我皆是为陛下服务的臣子,这样的场景未免有些太难看了吧!怎么说我也服侍了陛下这么多年了,多少也要给我一点面子。”
魏忠贤看在高淮好歹也为皇帝服侍了那么多年了,随后将慢慢向着高淮靠近。
“陛下已经给你体面了,看在曾经服侍过陛下的份上,保留你的姓名,去辽东吧!我这里还有点盘缠,自己体面点走吧!不要陛下发怒啊!”
此时的高淮看着魏忠贤如此好商量,心中只觉得这事还能有得商量,说出了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祈求的话:
“希望魏公公能跟陛下多说几句,君臣一场,希望陛下能给予老臣体面啊!”
魏忠贤只是出于好心才出言相劝,看到如此场景下,高淮还在试图寻找退路,不由得摇摇头,随后说道:
"你也知道君臣一场啊!你在地方上为害一方的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你以为给陛下钱就能了事吗?九成的钱你拿走了,就给陛下一成,严嵩父子都没敢干这种事情。"
最后一句话魏忠贤是吼出来的,他不想给和这位已经要入土的太监说些什么,毕竟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给我一些钱遣散下人吧!我还有一个认养的孙女,希望魏公公能够帮忙照顾一下。”
魏忠贤听到这里只觉得可笑,此时的他也不在乎高淮的面子,大声的说道:
“洒家来的路上,就能不断的看见那些家丁狗仗人势,连官员和士绅都敢欺负,更何况辽东的老百姓,这些人这些年也跟着你捞了不少钱了吧!”
“你居然大言不惭的要遣散费?我看是你给自己的养老钱吧!你用不了多少钱了,至于你的孙女,他没有任何资格得到优待。”
“那些军户也有自己的孩子,也有自己的家人,你在地方上搜刮的时候,应该没有在乎过他们的想法吧!”
随后魏忠贤也不再理会高淮,大手一挥便让天子亲军和特务进入高府。
看着成箱成箱的宝物被士兵从屋内搬了出来,高淮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地方上接近十年的辉煌,最终不过是一场梦啊!
数任辽东总兵都要巴结的那位太监不在了,现在只有一个可怜的中年人罢了。
失去了一切,这条命也没什么用了。
高淮走向一间小屋,这里还没被士兵打开。
取走二丈白布,系在房梁。
辉煌化为虚影,留下的只剩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