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文看到了不可思议之人,大喊一声,冲进了光里。
出口下方第一级阶梯,王载身体紧绷,握住青铜矛,勾连仙陨残迹,听到一位位仙人死时惨叫,确认自己心神未受影响。
他踩着阶梯一步步往上,靠近出口。
王载眯了眯眼睛,逐渐适应眼前光线,然后看到了光源。
这是一个圆盘状事物,大概脸盆大些,中心处一盏灯,外面同心圆围了三圈更小的灯,数百个之多,悬挂在高处,一起明亮。
一些晃动的影子站在亮光之外,看不清,影影绰绰,但应该是人,在说些什么。
王载悚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浑身无力,手脚不能动——躺在一张床上,头、腰、双手双腿,被束缚带困住。
是那种梦?
王载内心无比冷静,想到哈城基地接待他的男人说的话。
进入这里的人会做梦,躺在一个封闭盒子里,或者被禁锢在平台上,周围有影子晃动,很安静。
不,不是很安静——他听到了一些声音,窸窸窣窣,窃窃私语,隔着厚厚墙壁穿透而来。
“医生,我想和我儿子说会话……”一个女声,有些熟悉。
王载竖起耳朵听,这些声音立刻清晰起来。
另一个声音,应该是医生:“病人目前状态不太稳定,必须束缚,隔离,不然可能损伤自己……”
女声哀求道:“就说几句话,听听声音,求求你了医生,我们就这一个儿子啊!”
医生坚决:“不行!”
“昨天有一个病人,家人非要在一起,但一个没注意就从窗户跳出去了……幸好这儿只是三楼,没死,现在刚从抢救室出来,还没脱离危险期呢……”医生又解释说道。
这时,一个沧桑男子声音响起,王载猛地睁大眼睛:“医生,您在旁边陪着,我们就看看儿子,说两句话。”
女声道:“是啊,您在旁边看着,我们绝对不解开束缚!”
医生沉吟一会,还是道:“不行,这是规矩,而且病人精神不稳定,一旦出了问题,跑出去危害社会,我担不起责任……”
“医生,这个您拿着,下班去喝点酒,权当我们一点心意。”
“这……使不得!”
“您就拿着吧,又没几个钱……”
“不行,不行……”一番推拒,医生忽地大声,“你们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一男一女立刻不敢出声,医生退了几步:
“你们儿子有精神病,整天幻想自己能修仙,逮住什么都是仙剑,要砍人,危险的很!之前还差点把同事掐死,新闻你们也是看到的……”
“呜呜……”女声哭了起来。
男生道:“医生,您别说了,我们不看了就是,您别说了,让外面人听到……”
医生缓了一口气,说道:“对嘛,你们先回去,等这边一出结果,或者你们儿子精神稳定,肯定会通知你们的。”
“好好,谢谢您医生!”男子忙道谢,便要搀扶着啜泣女声离开。
这时,他们脚步一停,猛转头朝病床上看去。
因为王载听出,男的,是王志远的声音,女的,是赵小红的声音,忽然就有了一些力气,开始挣扎。
“载儿啊,你醒了!”赵小红大哭,从王志远怀里挣脱,扑向病床,医生都没反应过来。
王载看到,雪白灯光外,一个扭曲影子扑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许是多日忧愁,面上尽是疲惫,皱纹遍布。
这已经是个快五十岁的女人了,放在农村里,正在往老太婆过度。
“载儿,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赵小红在王载身上一通摸。
“妈……?”王载张口,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好想许久未开口说话,声音都在颤抖,有气无力。
“您不是成为修行者,年轻了几十岁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赵小红关切表情一顿,继而露出无比复杂,哀伤,看着王载。
“我说了,他的问题还很大,不止自己会修仙,你们也都是仙人呢!”医生的声音传来,有些无奈,出现在灯光里,露出王载很熟悉的一张脸。
闫涛!
前世高铁上患难的医生,与王载活到了最后,可惜没有根骨,未能踏入仙途。
“闫涛,你怎么在这?”王载诧异,第二世,这人不是被胡文带回基地了吗?
闫涛撇了撇嘴,说道:
“多谢载哥相救,不然我就死在秦岭里了。”
说完,看了一眼从旁凑过来的王志远,露出‘你看吧,就这样’的表情。
“载儿,你还认识我嘛……”王志远唤道。
“爸,”王载扭动身体,让赵小红抱着,然后叫道,“你们是怎么来这里的?村里不是有我留下的大阵嘛,田瑞干什么吃的!”
王志远露出一抹复杂之色,“载儿,你一直在做梦!”
“什么?”
“都是假的,”王志远说,“没有大地震,没有灵气复苏,世界好好地,只是你……生病了而已。”
“怎么会……”王载根本不信,“我都经历了两次,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们是不是被谁威胁了?是华芊界高修!”
高阶修士要对付低阶修士,施加心灵影响,篡改记忆轻而易举。
“该死!让我脱困,定要不惜寿元,斩杀之!”王载咬牙切齿。
医生:“呵呵,会有那么一天的。”
“好了,病人情况极不稳定,现在要继续用药,你们先回去吧!”医生朝二老说道。
王志远恋恋不舍移开目光。
这时,一声清脆的‘咔哒’声传来。
那是束缚带扣子解开的声音!
医生闫涛表情猛变,扑向赵小红,王志远顺势起身,肩膀撞中闫涛。
“滚开!”闫涛一个趔趄,大吼,一脚踹开王志远,后者消失在灯光外。
又一把扯住赵小红衣服,把她也拉开床位,丢在灯光外,继而朝王载扑来。
王载以最快速度挣开束缚,抽出一只右手,向前比了个剑指。
但,什么也没发生。
“小子,你还在做梦呢?”闫涛喝道,一掌按住王载肩膀把他压回床位,一手去抓松散的束缚带。
嘭!
王载收指为拳,猛一下砸在闫涛脸上,打得他哎呦一声,滚下床位。
咔咔咔!
王载浑身用力,束缚住他的带子连续崩开,抽出一条退,抬脚又把刚爬起来的闫涛踢下去。
闫涛被踢差了气,捂着胸口喊道:
“你小子也不想想,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玩个游戏就能修仙了?还冲多少送多少修为,这事儿也只有里才有!”
王载伸手去解另一边的扣子。
“你踏马已经病入膏肓了!”闫涛骂道,“还重生,还抢占先机,你觉得这事儿能存在?真要有哪路神仙干这事儿,要你钱有什么?轮得到你吗!”
王载解开左手,又一巴掌拍翻勉力爬起来的闫涛,伸手去解腰上和腿上的束缚带。
“你踏马快醒醒吧!别真成了杀人犯,想想你妈,想想你爸!”
闫涛嘴角有血沫子,看到王载解开左腿最后一个扣子,梗着脖子朝王载喊道,
“来!有本事拿你那术法把老子杀了!别出去霍霍别人!”
王载神情冷峻,根本不听,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跳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