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时候,萧炜昱还未就寝,坐在屋顶数着星星,想着宋麟。
萧元找来的时候,没在寝殿找到他,便熟练的上了屋顶,见他果真在这里,心里不免对这个弟弟多了点埋怨。
“你今日是不是去和麒麟郡主见过面?”
萧炜昱定定看着萧元,嗓音沙哑:“你怎么知道?”
找了一处干净地方,萧元随意坐下,看着这个弟弟一脸探究。
“今日有消息说,麒麟郡主回府后情绪不佳,有下人听到从郡主房中传出阵阵哭声,能让她情绪如此不稳的,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你没有别人,如今这夜间更是……”
萧炜昱神色一紧,心里莫名不安,一把拉住萧元的手臂,嗓音干涩:“她怎么了?”
“忧思过重,又情绪不稳,如今还发着高热呢,请去的太医回来说,此番病情凶险,药也喂不进去,叫也叫不醒,怕是……”
“怕是什么?皇兄你快告诉我!”萧炜炜情绪翻涌,心里满是不安。
攥着手臂的力道太大,萧元拂下弟弟的手,对他的反应也没有过多同情:“太医说兴许会留下后遗症,具体如何,如今还看不出来。”
萧炜昱神色怔怔:“后遗症?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以为她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即便她是多数人臣服尊敬的麒麟郡主,但她本质上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你公然下她的面子,可知这样会让她沦为别人的笑料?”
“不是的…我有暗中处理那些人的,我没有放任,我……”
“萧炜昱!你知道你都懂,你清楚她都遭遇了些什么,可你还是像一个懦夫一样逃避,明明拥有她的爱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可你却不断的逃避,她爱的人伤她却最深。”
“相爱的人会包容另一半的所有缺点,不论是多大的困难,他们都能迎难而上,你总觉得自己子嗣艰难,娶她会害了她,可你根本就是不信她也爱你入骨。”
“说到底,你是个懦夫!还是个不信任她满腔爱意的懦夫!你根本就配不上她的爱!”
说完萧元便冷着脸离开了,却在离开很远后,隐在黑暗里,说出了自己难以宣之于口的爱意。
“我也是个懦夫,可若她心悦的是我,那该多好…”
在萧元离去后,情绪不稳的萧炜昱朝着丞相府奔去。
他知道丞相府的人不会愿意见到自己,便想翻墙偷偷去看。
谁知他才出现,面前便站了十几个侍卫,且皆是武功高强之人。
“太子殿下,我们按丞相大人的命令,守护丞相府安全,丞相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府,无论以何种形式,还请殿下见谅。”
萧炜昱皱眉,心里的不安慢慢扩大:“我不会危害丞相府安全,你们让我进去。”
领头的宋一不语,片刻后面上恭敬神色褪去大半,神色冷峻,面含不满:“实话告诉太子殿下,丞相府防的便是您,还请殿下离去,不要让我们为难。”
“我要见麟儿,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就只见她一面。”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可即便宋一如此直白,萧炜昱也仍然厚着脸皮,心里隐隐着急。
“殿下恕罪,我们小姐并不想见殿下。”宋一嘴上说着恕罪,却仍然挺直着腰板,不见丝毫歉意。
可萧炜昱却误会了他的话,心里一喜:“她不见我?可是已经醒了?”
面对他的疑惑,宋一却像是那闭嘴的蚌壳,一言不发,并不给对方解答。
他才不会把小姐的情况告诉他,这个负心汉!薄情郎!真真是让人恼恨!
问话没有回应,萧炜昱也不恼。
这几年是他的错,丞相府众人,甚至是天下百姓都不待见他,他也绝不会反驳。
见翻墙进不去,萧炜昱转身离开了丞相府。
可过了会儿,他又在丞相府的另一处墙头出现,刚踏上墙,一抬眼就和宋二对上了视线。
宋二不像宋一一般还会说几句话,见到翻墙的萧炜昱,他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剑。
冷着神色,一句简简单单的:“抓刺客。”
跟在宋二身后的侍卫们便通通拔剑攻了上去。
全然像是没看到眼前之人是太子殿下一般。
面对十几个人的围攻,又不能真的伤了丞相府的侍卫,萧炜昱束手束脚,最后狼狈出逃。
随后又换了好几处墙头,却均与丞相府的侍卫遇见。
宋三见到他直接放狗。
宋四见到他提前两个大铁锤就砸下。
宋五还没等他探头就给他套了麻袋。
宋六宋七到宋十全都各招齐出。
最后萧炜昱一晚上过后整个狼狈不堪,却连丞相府的墙都没翻过去。
最后他只能让人收拾了曾经买在丞相府旁边的府邸,每天蹲在屋顶观察着丞相府的动静。
顺便派人想方设法的往丞相府送药送医师。
一连两日过去,萧炜昱的心沉了又沉。
高热烧了那么久,麟儿那看着便瘦弱的身体可怎么受得住!
直到下午时分,沉闷的丞相府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
如此萧炜昱便明白,麟儿大概是醒了。
他很想去看一眼,可曾经无条件对他敞开的大门,如今却是他无论如何也跨不过的界限。
心里犹如猫儿抓挠一般,心急却又无可奈何。
这两日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皇兄的话,也清楚的明白自己这些年净钻牛角尖了。
若不是宋麟突然出事,让他如此清晰的感知到宋麟即将离去的惶恐,大概他还会自以为是下去。
去他妈的时间会抚平一切!
伤口留下了,可即便时间过去了多久,痕迹也只会淡去,不会消失。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却已经伤麟儿至深,他不敢想象麟儿还会不会原谅她。
初时决定与对方断开的时候他还能承受,可这三年多,他的内心也无时无刻不在倍受煎熬。
曾经希望麟儿放下自己,去找个更好的男儿,如今他却只想揽她入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可即便他如今愿意付出一切,对他心灰意冷的麟儿,又怎么可能会再原谅他?
他的心,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般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