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翁是个和自己御兽处的很好的道士,见小白花为了帮卢生,把雾中隐都给说服了,他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只是泡了一壶安神茶。
“莫急莫躁,喝点茶吧,安神的。”
卢生也不怕吕翁下毒,直接一口闷了。
他不过是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小书生,有什么可图的?
安神茶的效果很好,没一会儿,卢生就昏昏欲睡了,他随意的就把席子在桌子旁边一铺,吕翁也是随手给他递了一个瓷枕头,而后,他便睡去。
这一睡去,雾中隐便缓缓进入卢生的精神世界之中,小白花和玉心好奇的也进了去,而吕翁则在外观望,和雪娃娃示意着自己没有恶意。
卢生想要做高官,虽然他考场失利,断去了一条途径,但是另一条途径突然向他招手了——娶大家族的女儿。
卢家是大家族,卢生不是个大人物,但他到底是卢家人,娶妻应该按照族内那种物尽其用的方法来,娶一个商户女儿。
不过一次在山林间听到求救声,他遇到了一个梅花裙子的女子,那女子竟然是公主,更是对他一见钟情,硬是嫁给了他,两人成婚没多久,就生了一个女孩叫玉心。
彼时的卢生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很快,他就不再去想了,因为他终于入了官场,更是在皇室帮助下青云直上。
“好随便啊,小朋友们不要学。”米如许很想要吐槽一些什么,不过话没出口咽了回去,转而提醒直播间的观众们不要随随便便踏入婚姻坟墓。
百花仙子一个耸肩,“我一路走来,见了人世间那么多夫妻之间的悲喜,当然不免好奇,有了这机会,可不是要去玩一番。”
小白花那时候确确实实是抱着游戏心态结的婚,并非在人类世界长大的她可未被人间规矩束缚过,更何况那是大唐时期,本就是开放的朝代,无人会去指责这样的公主。
卢生在婚前对小白花一无所知,婚后不过三天就深深地为之着迷,那自由的气息肆无忌惮的侵染着他,让他忍不住追逐。
一时之间,他像是入了魔,日日宅在府邸中与小白花谈天说地,他知小白花对他更多的是好奇而非爱情,便也未以爱人身份自处,而是友人。
他高谈阔论,从市间小商贩说到开采银矿,从李唐认祖道教李耳,说到西来的佛教近些年来如何的昌盛。
“那你怎么还待在家里。”
某一天,小白花皱着眉看着卢生,“你不是说做了高官就要改变朝堂吗?”
卢生如梦初醒,顿感羞愧,自那以后,他开始在官场上作为,只是沉沉浮浮二十载,依然碌碌无为。
学会了人情世故,却是到底动不了世家的根基,翻不出派系的门槛。
这么多年来,他仅仅看见了一个希望。
“什么?”小白花已经不再是之前无知的少女,她于这梦中一样经历了二十年,不过倒是一如既往地不屑人间礼法。
比如此时此刻,她就拿着一卷春图评头论足着呢,看得卢生有话说不出,最后索性一偏头当没看见。
“我想要叛国。”卢生重复一遍刚刚的话。
小白花诧异于这句话,卷起卷轴敲敲卢生的脑袋,“你脑袋瓦特了?”
卢生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过的,“我一叛国,陛下就会降罪卢家,但不会牵连你太多,你且小心。”
“然后呢,你要做什么?”小白花用手撑起脑袋,如同往日里每次听卢生说话一样。
“游说突厥人,助他们潜入长安,用自杀式攻击杀死那几个高官。”卢生说得轻松,但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们很快就能把新的领头人换上。”小白花可不是什么都不懂。
“所以要在同时,把水搅混一点,”卢生背对着皇宫的方向,不紧不慢的对池子撒着鱼食,“陛下年迈,太子又压不住几位殿下,乱起来不难。”
“那你要如何收场?”小白花问。
“有女皇的前例在,玉心与你皆有竞争可能。”卢生的眼里没有野心,只有平淡,陈述着事实。
他确信小白花和玉心会帮他。
玉心是他的御兽,当然会帮他,而小白花则是无所谓。
看着小白花的随意,卢生欲言又止,最后没有说什么,转身看着只空了一半的府邸叹息。
不日,卢生叛逃的消息传回,小白花待在花园里晒太阳,随意的翻看着书,而不远处,处决下人的血染红了砖瓦。
大多数下人都被卢生事先安排走了,但是公主府的老资历下人,只有小白花有资格去安排,卢生动不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吵架的原因。”百花仙子的表情莫名,不似回忆,也不似讲他人故事,若有若无的关联性让人感觉到心里发毛。
“我是清醒的知道这是一场梦,卢生则是清醒的活在梦里世界,他以人的身份质问我的无情,并把我一把拉进人间,入了梦。”
“但你并不是人。”米如许说。
可以用现世道德指责神祇的曾经,但是不能用人间道德要求神祇的过往,米如许是清楚的知道这一点的。
以天帝帝夋来举例吧。
现在讲究一夫一妻制,那帝夋有羲和、常曦、娥皇三个妻子,是不是重婚罪?
羲和作为太阳女神,会成为帝夋的妻子,还是帝夋强抢来的,那帝夋不嘚再多几罪。
百花仙子随意把笔墨仙的墨块拿手里当醒木用,“但卢生是。”
卢生前往突厥后经过五个月的游说,终于说通了他们,而后回了长安,听闻当时公主府血都漫出了门槛,担心小白花出事,夜里匆匆翻墙而入,来见小白花。
见到小白花无事,他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询问起几个月前的事。
“哦,陛下派人把他们都杀了。”小白花拿着一本游记在看,满不在乎的说。
卢生仿佛第一次认识她,手指发颤,嘴唇蠕动着,突然大笑,“是啊,不过是些许下人罢了。”
他怎么就忘记了呢,这个女子,可是世家最大的家族,皇族出来的人,如此高贵的出身,又怎么会在意下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