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沉多年在战场养成了连睡觉都异常警觉的习惯,白凉一动他就醒了,只是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感觉到九公主暗搓搓的小动作,一点点靠近自己,还怕把自己弄醒,他就有点想笑。
心里有点隐秘的快乐。
之前见到九公主时,她总是面无表情,一举一动都是优雅尊贵的公主典范,现在却越发觉得她可爱,不止是一点点的可爱。
还有……她对自己的依赖。
身处这样的情况下,平时锦衣玉食的小公主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多少有些不安和无助吧。
她之前给自己包扎伤口,现在又愿意靠近自己。
她对自己应该……不讨厌吧。
段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是很有自信,苏景耀平时总是说的,女孩子都不喜欢自己这样的。
那九公主呢?她会喜欢吗?
段沉的心里充满了不确定,自己无趣又死板,女孩儿们都喜欢苏景耀的甜言蜜语,可自己只会战场上的兵法,说不来什么情话,此刻竟然有些后悔以前怎么不多读些书,起码看看那些文人墨客用来抒情达意的诗句。
就是不知道,九公主对自己是什么感觉?
苏景耀说男人要主动,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吧?
边上的人突然靠在自己身上,一下子打断了段沉的思绪。
睡梦里的白凉没有防备,只是单纯地觉得段沉的身体很暖和,更凑近了几分。
山谷中的夜晚,确实是有些冷了,小公主身子骨弱不似自己皮糙肉厚,抗不了这样的冻,确实是他没有考虑周全。
不过……这也不是全无好处。
段沉看着白凉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揽住白凉的肩,把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就当是给九公主取暖吧。
白凉感受到热源,自觉地伸出手环住段沉的腰,在梦里紧紧抱着她的大暖炉。
她的手碰到了段沉腰间的伤口,有点小疼,但是段沉觉得完全不碍事。
他心里有一点害怕白凉突然醒过来,更多的却是无法言说的快乐和满足。
虽然之前也抱过九公主,但是都没有细细体会过。
如今……原来这就是别人说的……
软玉在怀,温香盈齿,别无所求。
段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睡得这么沉,更没有想过是在这种地方。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不出意料的,右半边身体又有点麻了,他活动了下手指,缓了缓,感觉胸口压着什么。
低头一看,果真是白凉毛茸茸的脑袋。
她的手紧紧搂着段沉的腰,脑袋枕在段沉的胸口,一条腿也狂野地搁在了段沉的腿上,把段沉整个人死死地压住。
段沉小心地拿下白凉头发上的落叶,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他怕自己一动白凉就醒了,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
这峡谷里山清水秀,别说,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怡人的景色了。
十几年如一日地征战沙场,见惯了那黄沙漫天血流成河的场景,此刻眼前一片翠绿让心都感到宁静了。
白凉没多久就自己醒了过来。
她松开紧握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
虽然不是很软但是热热的,手感不错,感觉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晚上睡得还挺舒服,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就是本来是有那么点儿冷,但是后半夜有了一个人形暖炉……
人形暖炉???
白凉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白色布料。
昨天半夜的记忆回笼……
她明明只是想挪得离段沉近点儿好暖和一些,怎么滚到人家怀里了!!!
本公主的清白还在吗?!
等等!要镇定!要维持我高冷公主的人设!
【……】你的人设不是早就崩了吗?
白凉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地揉了揉眼睛,顺便把嘴角的口水在段沉衣服上蹭了蹭,好像从段沉身上醒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一抬头,就对上段沉暗含笑意的视线。
他竟然已经醒了!!!
这个眼神,该不是在嘲笑我吧?
但是段沉也没什么表情,连嘴角都不动一下,白凉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醒了多久。
面瘫看面瘫,谁也不知道谁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段沉一直默默看着白凉做小动作,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惊奇于自己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他好像对九公主其实是什么样的人已经了解得非常清楚了。
只是白凉抬头的时候,他来不及闭眼装睡,视线一下子对上。
泄露了眼里的笑意,让段沉有一丝慌乱,面上越发地面无表情。
两个人对视几秒之后,同时说了一声“早”,一起别开了头,各自起身去河边洗漱。
掉崖这个事情的发生,是意料之外,不过山谷里的空气实在是清新,早晨微微的水汽飘在空中,粘在皮肤上,很清爽的感觉,到处都是草木花香、鸟雀虫鸣。
山谷看不到尽头,但是他们两人丝毫不慌,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段沉在前面带路,白凉在后面跟着,时不时摘点果子揣在怀里,拿不下了就往段沉手里塞,再时不时地自己吃几个,给段沉也投喂几个。
两个人腮帮子都鼓鼓的,像两只小仓鼠。
白凉就当这是春游了,除了没有换洗的衣服身上有点黏糊糊的,别的还都挺好。
心态最重要。
走走停停大半天,眼看着太阳又要落下,段沉挑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准备今天就在这里歇息。
他让白凉去捡一点干树枝,自己挑了一根稍微粗一点的树枝,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开始削。
等白凉转了一圈回来,段沉已经把那根树枝的一头削得尖尖的了。
他不会是要拿树枝猎兔子吧?难道他还没有被果子喂饱还惦记着吃肉吗?
白凉担心小兔子们的性命受到威胁,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削树枝干嘛?”
“抓鱼。”
还好还好,他不是看上了小兔子,觊觎美味的兔肉。
美味的?
自己怎么会知道兔肉美味?自己没吃过,当然不知道好不好吃的!
段沉走到河边上,找了个不容易打滑的地方,举着树枝,大概这个姿势维持了十秒,猛地往水里一插。
接着一条还在拼命甩尾巴的鱼被扔到了白凉脚边的地上,鱼甩出来的水珠都溅到了白凉的鞋子上。
段沉一插一个准,没有被他盯上的鱼能逃脱他的魔爪。
他又叉中了几条鱼,看看数量差不多了,就抓起在地上做无谓挣扎的鱼,蹲在水边清洗,拿小刀刮掉鳞片,掏干净内脏,冲掉血水,然后串在树枝上。
白凉不会处理鱼,当然,她也并不想学会。
解剖什么的太可怕了,可比杀人可怕得多。
于是她转身往林子里一钻,捡树枝捡得更勤快了。